皇太後眯眼一瞧,見是永安伯,並不覺得驚訝。
永安伯是勳貴出身,卻十分刻苦上進,乃是正經的武狀元及第。掌內禁衛與金吾衛,拱衛皇宮,乃是實打實的權臣,深得陛下倚重。
永安伯府的祖訓乃是‘能文善武,忠君愛國’。也是因此,哪怕永安伯夫人為皇後親妹,嫡次子為太子伴讀,至和帝仍敢放心用他。
隻要帝位未曾旁落,永安伯就會忠於他,且隻忠於他。旁的,管你是太子,還是親王,統統靠邊兒站。
永安伯拱手為禮,沉聲道:“太後金口玉言,微臣自當遵從。隻是,臣仍有不明之處,不得不問,還請太後贖罪。”
皇太後正色道:“永安伯一心忠君為國,哀家又豈會怪罪?卿心中疑慮,哀家也清楚。”
“臣謝太後寬宏。”永安伯恭敬道,“還請太後解惑。”
“宣禦前大總管平順,太醫院使竇太醫!”皇太後一聲令下。
原就在殿外候著的平順與竇太醫連忙垂著頭快步進殿,行禮道:“奴婢/微臣拜見太後千歲,太子殿下。”
“免禮。”皇太後輕撫袖口,淡淡道,“永安伯,這兩人對陛下的情形最是清楚,你盡管細問。”
“謝太後。”永安伯看向平順,淡淡道,“陛下如今果真病重?”
平順欠了欠身,細聲細氣道:“果真。”
永安伯目光沉靜,帶著審視,落在平順有些憔悴的臉上。
半晌,平順依舊麵不改色。
永安伯微微頷首,轉向竇太醫,道:“還是請竇太醫說一說吧。”
竇太醫有點兒懵。
永安伯向來低調做人,用心做事,言簡意賅。然竇太醫委實與他不熟,無法體會這精簡話語中的含義。
永安伯不以為意,鄭重道:“陛下的病情。”
竇太醫心中一歎:圓滑遇上耿直,那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天爺,陛下那病情大家已是心知肚明,打個馬虎眼就揭過去了,哪兒能在朝堂上說?
皇太後明白竇太醫的顧慮,麵上仍是華貴端莊,言語中卻帶了點兒笑意:“既永安伯疑問,竇太醫便直說吧。”
“是。”竇太醫略一躬身,極力控製著用平淡的語氣道,“陛下深夜突發急症,經太醫院會診,臣親自施針,雖凶險,到底緩過來了。目前,陛下仍昏迷不醒。”
竇太醫所說的這些,殿上眾臣無人不知,永安伯表情不變,淡淡道:“陛下可能恢複?能恢複至幾成?”
“能不能恢複,能恢複到何等程度,都得看陛下的意誌。”竇太醫斟酌道,“臣見識淺薄,未曾聽聞有痊愈的先例。”
忍不住腹誹道:這兩個問題是太子能否即刻稱帝的關鍵,答案顯然對陛下不利。說好的一心為君呢,永安伯當真不是在坑陛下嗎?
永安伯不置可否,轉而又問:“陛下此回急症,可有中毒跡象?”
朝臣中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永安伯純爺們兒,真是太敢開口了。
竇太醫腿一軟,額上微微見汗,昨夜在鸞回宮無人關心這個問題,他也就沒有回稟。
皇太後心中冷笑,似乎也有幾分好奇:“竇太醫?”
“陛下並未中毒,而是--”竇太醫略一頓,才緩緩道,“用了藥。”
永安伯挑了挑眉:“什麼藥?”
“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