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天生一雙凶眼,氣質威嚴,人卻與凶惡搭不上邊兒。他心腸柔軟,且愛腦補,瞬間就開了個極為可怕的腦洞。
宮中多齟齬,暗箭防不住,陛下初登基,馬上遭暗算。因是宜川縣主的呈表被人動了手腳,害了陛下,同為嫡出的端王也難辭其咎。
嫡脈全廢,陛下未有嫡子,隻有年歲尚小的兩個庶子,為防動蕩宗室不會扶持小侄子。
而他作為庶出長子,母族為英國公府,最是顯赫,競爭力最強,必然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爭到最後,贏家竟是--周王!
魏王殿下被自己的腦洞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有點兒不好了。
“皇兄!”端王驚得站起身,絕美的臉上滿是焦急,聲音都慌得變了調兒,“竇太醫!快,給皇兄瞧瞧。”
魏王僅是腦補,端王則是曾經切身體驗了一把齟齬,險些兒被坑死。因此,一有風吹草動,他反應比魏王還劇烈。
“殿下,您冷靜些!”竇太醫連忙安撫住端王,這祖宗可急不得。
他走到禦案前,恭聲道:“陛下,臣鬥膽請脈。”
“莫要驚慌,朕沒事。”皇帝見自己反應過度嚇著兩個弟弟,擺了擺手,示意竇太醫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激蕩的情緒,轉而吩咐道:“安忠海,宣內閣與襄郡王進宮議事。”
“奴婢遵命。”安公公應了一聲,立刻遣人出宮分頭傳達皇帝的口諭。
“陛下,方才--”魏王看向皇帝,有心問問緣由,偏偏欲言又止。
宮中生存不易,好奇心太盛是不成的。而為人臣子,更該知道分寸。因此,話到嘴邊,他又咽回去了。
皇帝見狀,心中輕輕一歎。
魏王聰慧謹慎頗有才幹,就是太過於重規矩,以至於他們兄弟共事愉快而親近不足。
這事兒倒不能怪魏王,都是皇爹心思齷齪,迫得溫妃對魏王養成這般性子。
“二弟,”皇帝將手中的賀表遞出,淡淡道,“你看看吧。”
“是。”魏王上前,恭敬地接過。
宜川縣主的這份賀表,雖不吝溢美之詞,卻不是辭藻華麗的空洞之談。皇帝為儲君時做出的重大決策與功績,都重點提出來了。
也因此,她的賀表顯得十分有誠意。
宗室在皇帝麵前也是臣子也是百姓,這樣的誇讚遠比無節操的吹捧得皇帝歡心。
然而,僅是如此,不可能讓皇帝那般激動。
魏王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而且,他的反應並不比皇帝強多少。
“陛下!”魏王極力想克製,但沒成功,嘴角情不自禁地翹起,“依您看,縣主所言,是否可行?”
皇帝一臉嚴肅,沉吟道:“若是沒把握,縣主當不會如此上表。”
魏王一想,可不是嗎?若是不成,豈不就成了欺君?
宜川縣主呈表的後半折,附了一份雪災防治條疏,一份曬鹽法子以及一份治療疫病的方子。
今冬氣候不對,雪災恐怕就在眼前了,這份防治條疏來的正是時候。
曬鹽法子若是管用,朝廷往後就不必在鹽務上受製於江南,還可多一份稅銀。
治疫方子更不必說,那是天大的功德--每逢大災必有大疫,死者無數,常致十室九空,危害不比戰禍小。
“竇太醫,你看!”魏王一時忘形,忐忑地看一眼皇帝,見他微笑頷首,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