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成了。”雲襄輕輕頷首,一臉珍惜地捧著小罐,微微一笑,“這蟲子雖不成氣候,用來殺人湊合。不過,也算難得,堪稱無價之寶。”
“……”皇帝嘴角一抽,鬢邊滑落一滴冷汗。
什麼叫殺人湊合?小九兒這些年,時刻都在險境中啊。
“王妃殿下,”竇太醫突然開口,一副‘天爺我竟如此學藝不精隻好不恥下問’的表情,“不知這蟲是--”
太醫院對毒與藥都有研究且有突破性成果,可養蟲害人什麼的,真沒這個項目。
“這是藥蠱。”雲襄也不藏私,聽見他問,便笑著解釋道,“將百十條蟲放在一個罐子裏廝殺,決出蟲王,再經過秘法煉製,成了就是蠱。”
“藥蠱也是如此?”竇太醫問道。
“略有差別。藥蠱也要先決出蟲王,然後以人身做鼎煉製。所以入體之初,與中毒的症狀極為相似。”這也是太醫院誤診的最大原因。
雲襄曾在深山中與古苗人待過一段時間,對蠱蟲並不陌生,卻沒親自養過蠱。
即便是在古苗寨,蠱也不是想煉就煉的。一來蟲王難成,二來極易反噬。
就算占盡天時地利,終於成了蠱,使用時也要謹慎。因為,蠱與蠱主命脈相連,蠱死人亡。
藥蠱煉製更難。人的身體雖有自愈力,承受力卻是有限的,很多以身養蠱的都無法撐到藥蠱長成。
因此,蠱師下定決心養藥蠱之前,要先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去養一個藥人。可藥人也同樣不好養,耗費藥材且不說,能憑著韌勁撐到最後的藥人,又豈會簡單?
小九兒生受了這十年苦楚,竟是做了養蠱的容器。皇帝想明白這一點,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嫡皇子何等尊貴,哪怕隻剩一口氣,也是不吝好藥千方百計地續著命。藥入口,他卻沒分到丁點兒,都被蠱蟲吸收了。
想到太上皇這些年流水般送進皇子所的藥材,皇帝心情不虞:這蠱蟲的事兒,他究竟知不知情?
皇帝心涼一片,握緊了拳漠然道:“這藥蠱已長成了?”
“對。別看隻是一小隻,作用可大著呢。”雲襄挑起眼簾,“若陛下不反對,我想用它來煉藥。”
“煉藥?”皇帝挑眉,“煉出的藥有何種用處?”
“約莫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百毒不侵吧。”雲襄懶懶道。
“延年益壽?”皇帝突然笑了,“若朕命你養蠱,你可能做到?”
“陛下,養蠱消耗之巨,難以預料。”雲襄淡淡道,“若想延年益壽,多的是養生的法子,怎能本末倒置?”
皇帝沉默片刻,釋然道:“你說得在理,是朕想差了。弟妹,這藥蠱拔出來了,小九兒的身體如何?”
“有我在,您就放心好了。”雲襄俯身將金針起出,放進調好的藥汁中消毒,傲然笑道,“調養幾日便無礙了。”
“如此便好。”皇帝放下心頭大石,笑著道,“弟妹好生照顧小九兒吧。”
說罷,也不提那藥蠱,轉身往前殿走去。
“恭送陛下。”
喜堂上無人開口,氣氛有些壓抑,皇太後雖端坐不動,眉眼間卻滿是焦慮,心如火焚。
永安伯夫人隻希望雲襄得用,治好端王,她是再也不想在長姐臉上看到這種即將崩潰的表情了。
皇帝一腳踏進來,太後便猛地起身,朝他走了兩步,急切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