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翌日,武勳出征。
雖報名者許多,卻也不是人人都用。
那些弱不禁風,瞅著就不靠譜的都被剔除了。
皇帝原是叫他們去見世麵,可不是去送人頭的。武勳子弟確實需要磨練,可也不能無故葬送在邊關了。
不然,往後誰敢跟著皇帝混,一言不合就送全家去死。
出征的便不是高手,也能正麵懟一懟,不會讓人嘲諷‘在座的俱是辣雞,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尤其是讓北狄這麼一嘲,簡直丟盡了祖宗八輩兒的臉麵。
長街上送別的人極多,甚至有名妓清倌撫琴合歌,聲勢浩大。
這是一場向死而生的遠行,使得應戰北狄染上了一層濃重的悲壯色彩,卻有無限的希望從中蘊生。
鄺將軍因病在家賦閑數月了,本就手癢得不行,眼瞧著同袍出征,特別眼紅,忍不住跑去端王府長籲短歎。
然而,他昨日才紮過針,府裏方太醫在準備他要用的藥。
雲襄煉藥也到了收尾階段,不錯眼地待在丹房,順手指點了一下丹朱,連端王都冷落了,更沒空應付鄺將軍了。
端王初窺武境巔峰,心有所得,十分新鮮。再加上打仗非同兒戲,他功夫好些,大胤的贏麵就多一點兒,也不纏著雲襄了,在演武場練得不亦樂乎。
鄺將軍正趕在這當口上,自是被端王拉著友好交流。
考慮到鄺將軍正在治療中,雲襄明令禁止他劇烈運動,與人對戰更是萬萬不能,否則,爆血管了後果自負。
鄺將軍不敢不遵醫囑,交流改為文鬥。
鄺將軍戰鬥經驗極其豐富,論如何便捷有效省力地幹死敵人,略占上風。
端王理論與實戰雙廢,但若真動起手來,也未必會輸。
這一局,暫且算鄺將軍勝。
鄺將軍不是一驚一乍的性子,吃的鹽比端王吃的飯還多,麵上很端得住,心中卻免不了驚濤駭浪。
先前聽的八卦好似有誤,端王這身手可不像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就算不是絕頂高手,打他也是一打一個準兒的。
莫不是一直以來都在裝病?畢竟,端王自小聰慧,又玉雪可愛,可得太上皇歡心了。中宮二嫡子,若相爭,可大大不妙。
不過,以往端王那臉色,也著實不像裝病啊。
除此之外,便隻有一個可能了——端王殿下,當真是個武學奇才。
隻不知,端王妃那身醫術,是否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就在鄺將軍一愣神的功夫,端王又取了一個沙盤,笑盈盈道:“將軍熟知戰事,左右無事,不如與我講講。”
“卑將遵命。”鄺將軍拱一拱手,爽快應道。
他雖在靖海侯麾下,懟的是海匪,戰的是水路,可兵家用計,舉一反三,他並非是那種不知變通的人。
且北狄打到眼前,他自得了消息,也有所關注。
江山輿圖自然不是人人都有,四關邊防更是機密,可大致地形,城垛,前哨卻不是秘密。
原本紙上談兵難以生動形象,可有了沙盤就不一樣了。這玩意兒也新鮮,鄺將軍一眼就瞄上了。
端王要去鎮北關監軍,皇帝身為弟控,唯恐他兩眼一抹黑,早就送了相關情報過來,結合鄺將軍所說,心中也大致有數了。
“多謝將軍解惑。”端王客客氣氣地道,“請喝茶。”
“謝殿下。”鄺將軍拱手,喝完茶,臨走了,死乞白賴地要走了沙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