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和？”雲襄有點兒詫異。
縱觀曆史，北狄更願意耗到一個人都不剩，每回都是對手先提。
這次為何會反其道而行？
“北狄那邊，發生什麼事兒了？”雲襄挑眉問道。
“金刀可汗戰死，點了新汗。”靖邊侯簡短地回道。
“既如此，”雲襄略一沉吟，淡淡道，“回書北狄，約這位新汗明日入城詳談。”
“是。”靖邊侯應下，吩咐親衛磨墨，忍不住問道，“殿下，您覺著新汗能同意嗎？”
“當然。北狄既先提出議和，必然要給出誠意。”雲襄微微笑道，“北狄新汗想必是那位大王子吧？”
“正是他。”靖邊侯點頭道，“此人驍勇，有目共睹。再加上他是佛子愛徒，有轉輪宮的支持，繼承汗位也是應當。”
雲襄並未親臨戰場，對這位大王子卻不陌生，被劃為左軍的宗室勳貴子弟有不少是傷在他手中。
聽聞，他是個大胤通，能說流利的官話。
轉輪宮那佛子當年敗在先襄王之手，便是心服，嘴上也是不能認的。
瞧他這些年積極培養徒弟，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做師父的敗了，有朝一日徒弟會來找回場子。
佛子已是風燭殘年，又因有傷在身，不過是熬日子罷了。
先襄王也已薨逝，那麼作為他養子的襄郡王與親自教養的雲襄，就該是他徒弟們的目標。
佛子的那幫徒弟之中，大王子乃是部落首領的長子，身份貴重，他本人眉心又生了一顆紅痣，頗有佛像，一度被認為是雙佛臨世。
佛子極為看重他，接到轉輪宮親自教養，教他大胤官話，灌輸大胤文化，他比他的父親更明白，強橫的武力可以打敗中原，卻不能徹底征服他們。
然而，征服也是從打敗開始，他有耐心。
“可汗，”小兵掀開簾子進帳，將手中物高舉過頭頂，“大胤的回複。”
“這麼快？”金颯可汗接過回函，麵上一抹詫異閃過。
中原王朝戰時也許還算爽快，議和的時候卻難免拖延，少則半月一月，多則半年一年，隻看上位者的性子是果斷還是優柔。
即便是果斷的君主，也免不了在朝堂上就該不該議和，如何議和，由誰出麵負責議和等問題扯皮，沒個三五日是定不下來的。
如今，他才投書，那邊就給了回複。如此迅速，很不尋常。
莫非，鎮北關有不經皇帝批準，也不理會朝臣意見，可以自行拿主意的人在？
是端王嗎？
想到此人，金颯可汗目光一暗。
論身份，端王是超品親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論戰鬥力，他瞧著瘦弱，身手竟十分矯健，更在靖邊侯這個老將之上。
他還未遇上先襄王的傳人，倒先遇上了可做一生對手的人，大胤氣數未盡。
金颯可汗打開回函，迅速瀏覽一遍，揚眉道：“哦？要本汗獨自前往？”
“可汗，請三思。”第一勇士伯屠當即開口道。
“是啊，可汗。”左賢王羌頓也不讚同，“中原人向來狡猾，此番交戰又耍了諸多花樣，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