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北狄一向瞧不起女人，認為她們孱弱，隻配做附庸，金颯卻不敢小瞧雲襄。
在中原的曆史上，出現過無數傑出的女性，甚至還誕生過短暫的女尊王朝。
不提雲襄是襄王嫡出外孫女的身份，但是她能代替大胤出麵主持和談，鎮北關遍地爺們兒卻沒一人反對，就能看出這人不同尋常。
絕不能大意。
而拿在手中的這份協議，也證明了這一點。
協議細分得讓人恐懼。
金颯敢肯定，一旦正式簽署，北狄非但得不到丁點兒好處，反而會成為大胤崛起的墊腳石。
這是他不樂意看到的結果。
別說送公主和親了，協議中連以往和談中無條件的送銀送糧都沒有，反而精打細算到了一個線頭都不白給的地步。
大致來說，若和談成立，那麼——
北狄退兵。
大胤幫忙救治傷兵，不是免費無償的，戰死士兵的馬匹就留下來當做報酬。
先前被俘虜的前鋒營將士也可以歸還北狄，都是明碼標價的，用馬匹來換。
什麼？不樂意？他們白吃了我們家那麼多糧食，就這麼算了？想也知道不可能了，做人怎麼能這樣貪心？
這樣吧，大胤是不缺工作機會的，將他們送去挖煤挖礦，或者幹點兒朝廷不方便出麵的事兒。
不，不用擔心他們不夠忠誠，弄點兒藥灌下去保證他們如同忠犬，不會壞事。
什麼？沒有馬？那牛啊羊啊皮子啊寶石啊什麼的，都行。
我們大胤是很有誠意的，吃點虧便吃了。
北狄如今正是青黃不接，草還不夠茂盛，牛羊都餓瘦了，人也快餓壞了，大胤何其不忍，當然也能拿些糧食、精鹽與藥材來。
不過，白給是不成的，咱們也得生活不是。
馬匹牛羊都沒有，那不是還有武器嗎？
最後，我方對北狄如何得來鐵製武器很好奇，不知道是家中哪個孽障做了這等叛國之事，還請不吝相告。
金颯可汗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端王妃可是無心和談？”
“怎會？”雲襄淺笑。
“那為何弄出這樣一份協議來羞辱北狄？”
“這份協議就是大胤的態度。”雲襄好脾氣地道，“可汗，犯我邊境挑起戰端的是北狄，率先提議和談的也是北狄。可汗原就該反思自身，不說補償一二，起碼不該有妄想。”
“可汗怕是不知道，我國新帝乃是勵精圖治銳意進取之人，對和談本就不置可否。”
“恕我直言，北狄若不接受協議，硬要死戰，鎮北關絕不退縮。北狄頹像已顯露無疑，又藥盡糧絕，輸個徹底不過是時間問題。”
“春天到了，萬物複蘇，動物繁衍，可汗確定要將北狄精銳皆耗在鎮北關？”
金颯可汗麵色一沉，手上用力，紙張皺起。
北狄確實耗不起了，如今大營不足兩萬人，還有一萬多是傷兵，另有被鎮北關扣押的俘虜約莫三千人。
出兵時何其雄心壯誌，十萬大軍，四萬騎兵，就隻剩下這些。
讓大胤眼紅不已的駿馬，剩下不到一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