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簡覺得自個兒現在有點兒不樂意聽到鐵這個字。
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信陽侯這個詞兒用得好。
鎮北關大捷,新鹽上市,軍人福利出台,各種加成之下,江南仿佛不值一提。
事實上,江南富有,文風極盛,崇尚高冠廣袖,並不重武。
在太宗朝,甚至有三千龍驤衛,即可平江南的說法。
如今,朝廷自個兒慣出來的熊孩子,跪著也要給揍服了。
因鐵礦旁落,三千龍驤衛怕是托大,那三萬西山軍總成了吧?
信陽侯對自己手底下的兵那是如數家珍,西山大營滿打滿算,也不多兩萬多人。
不過驍騎營與神機營挑些精銳出來湊一湊,也夠三萬了。
信陽侯將這想法一說,薛簡頓時側目。
這老家夥,過了這麼多年,還是不知道謙虛倆字怎麼寫。
有這麼可勁兒推銷自己的?
薛簡斜了信陽侯一眼,建議道:“陛下,此事宜早不宜晚。雖江南豪族私通北狄,可百姓無辜。如今夏收將至,還是從長計議,莫要顧此失彼。”
皇帝微微頷首,讚許道:“薛尚書不愧是朝中的老人,想得周到。”
他看向信陽侯,目光溫和:“信陽侯所言也有道理。趁著鎮北關大捷,各路駐軍也該鬆鬆筋骨了。”
對薛簡的話,信陽侯也是讚同的。
連著三年都遭了災,又打過一回仗,皇倉便是還有存糧,怕也不多了。
此回夏收就顯得尤為重要。
而江南,向來是產糧重地。
信陽侯想了想,忽然福至心靈,道:“陛下,請恕臣多言,襄郡王仿佛正在江南,代陛下巡遊?”
不待皇帝開口,薛簡就點點頭,道:“算起來,該有小半年了。”
皇帝笑了笑,悠悠道:“襄郡王辦事,朕是放心的。他在江南,也查出不少事情。”
襄郡王作為欽差,到了江南,就察覺出當地氣焰囂張,渾沒將他放在眼裏。
不管是襄郡王這個名頭,還是皇帝特封的欽差這個身份,江南豪族都表現得頗為隨意。
當日在淮揚府衙接風洗塵,號稱江南七大家族的甄氏少主也在席上,言辭無忌,當場被抽爛了嘴。
這可捅了馬蜂窩。
江南雖不把朝廷放在眼裏,高祖定下的嫡庶之別卻是貫徹得到底。
這位甄氏少主乃是繼室嫡出,是甄氏家主最心愛的兒子。
心肝兒一樣的寶貝兒子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打了,要是不找回場子,那還能混嗎?
甄氏想複仇,偏不肯走正道,家主的腦子也有點兒不好使,竟派了家衛行刺襄郡王,也不要他的命,就要他兩隻手。
襄郡王要整治什麼人,當然不用自己動手,可甄氏少主挨的第一個耳刮子是他親自抽的。
一掌下去就是滿嘴血,並吐出三顆牙。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襄郡王還火上澆油,冷冷地道,“甄氏家教,不過如此。”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襄郡王不僅打臉,還要打你全家的臉。
換了誰也不能善罷甘休。
甄氏也是被少主坑了,做了這出頭的椽子。
甄氏派出去的刺客沒再回去,襄郡王據說是受了傷,從此由明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