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襄看向太夫人，神色有些古怪。
她一直覺得太夫人的表現挺違和的。
要說她愚蠢吧，早年間她有才女的名聲，為人處事很是周全。
嫁入開陽侯府之後，雖心有鬱憤，可無論是持家還是對外交際，都叫人挑不出錯兒來。
要說她佛心蛇心吧，她確實幹掉過庶子，又幹掉了老侯爺，可她升職為太夫人之後，也沒有得意忘形，肆意拿捏庶子與庶子媳婦。
就是對著下頭名義上的孫輩兒，也有一兩分慈心。
雲襄可是她嫡親的孫女兒，當初她毫不掩飾惡意，明目張膽地下藥，如今皇帝太後尚且沒發話，她倒先賜下個妾來給端王。
這像話嗎？
太夫人眯了眯眼睛，理所當然地道：“自然是側妃。這可是你朱表姐，不是旁人。”
“太夫人，”雲襄微微一笑，“我可沒有主動做妾的表姐。”
朱表姑娘渾身一震，眸中已盈出水光：“表妹，你怎能如此說？”
雲襄不理會她，隻看向太夫人，冷淡道：“太夫人若沒別的事，我便告辭了。”
可忙著呢。
太夫人目光森冷：“隻是這點子小事，你也不肯嗎？”
“嗬，小事？”雲襄挑眉，冷聲道，“太夫人當真是糊塗了，這點子小事，可是做的端王的主！”
哪兒來這樣大的臉？
太夫人皺眉：“你不是已將他攏住了嗎？他上書不納妾，不是為了你？”
“難為太夫人還知道這個。”雲襄嘲諷一笑。
“既是如此，你叫他納了你表姐。”太夫人斷然道，看著雲襄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厭惡，“你可知道，端王不納妾，是他情衷。可你不知勸著，就是不識大體。你是嫡長女，做了如此榜樣，叫下頭的女孩兒們還如何挑親事？”
“誰還敢要開陽侯府的姑娘！”太夫人冷聲斥道，“顧頭不顧腚的東西！”
眼見著太夫人已是口出惡言了，雲襄冷冷一笑：“陛下為了國事公務，已停了選秀。端王追隨陛下，不肯納妾。何等高風亮節，怎的到了太夫人口中，倒成了我的不是？”
“且，京中多的是家風清正，明言家規嫡妻過四十無嫡子方可納妾的人家。太夫人不尋摸著給妹妹們挑這樣人家的後生，竟要給了那夜夜做新郎的不成？”
“我……”太夫人語塞。
“太夫人約莫不知，我這人脾氣並不太好。對送上門犯賤的，我絕不會客氣。”雲襄瞥一眼朱表姑娘，冷哼道，“這等姿色，也敢到我跟前來礙眼！”
“你不怕我告你不孝？”
“我等著呢，太夫人隻管去。”雲襄淡淡道，理了理一點兒褶子也沒有的袖口，站起身，“事不過三，太夫人，莫要挑戰我的耐心。”
說罷，雲襄帶著執琴等人揚長而去。
“姑祖母，表妹怎能如此不孝，竟這樣對您說話？”朱表姑娘一臉震驚。
“閉嘴！”太夫人一把拂落桌上茶杯，目光厲色大盛。
雲襄才回到府中，祁總管就遣人來報：“周王妃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