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為了更好的提升自己，強化技能，曾在京畿範圍內做了一次普查。
這個項目便是統計生孩子的存活率。
母子均安的，保住其中一方的，以及母子雙亡的。
將普查結果數據化，直白的數字觸目驚心。
大胤已改進了婚製，女子婚後即便馬上有孕，也正是年輕好生養的時候。
可是——
按照身份，存活率最高的是農婦，其次是將門出身，或者習武，喜愛踏青的，越是嬌弱的貴女，生產時出意外的可能性就越大。
照這樣看，宮中貴人生產時有點兒什麼，那簡直太正常的。
對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太醫來說，沒什麼比這更糟糕的了。
妾妃最重要的身份就是分擔皇後的壓力，為皇室開枝散葉。到了需要抉擇的時候，少有不保孩子保大人的。
就這，還不一定能保住孩子。
如今隻需做個手術，就能化險為夷，保住母子倆，這可是福音啊。
太醫院琢磨著，是不是該跟端王妃交流一下？
竇太醫直接否了。
去過鎮北關染上一身鐵血氣息的太醫也沒有出聲。
做手術免不了要接觸到患者的身體，太醫院上下全是公的，不好接觸女性患者。
端王妃不是藏私的人，這回她提都沒提，顯然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雲襄確實不打算同太醫院分享剖腹產技術。
不是她不想，實在是受製於時代。
在現世，甭管男女，在醫生眼中，就一個符號，病人。
可在大胤不能這樣奔放。
時下的主流是端莊，內斂，男女有別。
就是雲襄，若非她在鎮北關功勞太大，就憑她住在營地，就要被人道一聲不知羞。
哪怕端王早早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為著雲襄給男人做手術的事兒，開陽侯還很是擔心了一回。
若是日後，端王計較其今日，那可如何是好？
可是，雲襄給戰士們做手術，還能勉強道一句義薄雲天。若是讓太醫給產婦做手術，便是成功了，那產婦恐怕也羞得要去跳河。
現實就是如此，偏偏又是社會基礎，輕易動不得。
雲襄知道路要一步一步地走，皇帝要動的地方太多，她這頭就必須緩一緩。
吃瓜群眾就剖腹產一事，都在自個兒家中議論了一番，沒誰往雲襄跟前找不自在。
作為女人，生孩子在所難免，誰也不能保證，就沒有求到雲襄的時候。
且，這事兒一出，如今懷著孕的，頓時就心安了。
尤其是懷相不好，被經驗豐富的婆子摸出胎位不正，骨架小骨盆狹窄不好生的，都悄悄鬆了口氣。
若真有個萬一，還有剖腹產不是？
一時間，往端王府投的帖子如雪花一般。
門房不得不一一解釋：“請往濟民醫院，掛號預約。”
這事傳到宮中，太後感慨道：“這襄兒，真是藝高人膽大。”
“可不是？”皇後笑著應了一聲。
太後看向她，關切地問道：“你的身子如何了？”
就連周王妃都誕下世子了，皇後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還是老樣子。”皇後的口氣有點兒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