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兒看著鵪鶉似的縮一塊兒的女人們，扶額無語。
妾室們因著突然的變故，有點兒懨頭耷腦的，一幅扶不起的模樣。
當然，這也不能全怪她們。
年紀大點兒的老姨娘都奔四十了，有些人家這個歲數都當奶奶了，還差點兒被賣到窯子裏去，接最下等的客，能鎮定下來才有鬼了。
薛伯府是京中勳貴裏頭出了名兒的破落戶，一向不拿女人當人看的。
薛伯爺賣掉的這些個妾裏頭，有三成是他當初仗著鸞回宮得寵，強行納回府的。
三成走投無路無奈做了妾的，還有三成是攀附富貴情願做妾的，另外那一成，都是老姨娘。
無論是哪一種，在薛伯爺眼中都不值當什麼。
她們好歹還有一條命在。
這些年來，城外的亂葬崗，不知道有多少伯府抬出來的。
薛靈兒雖將她們買了回來，卻實在不耐煩事事照應。
原是想著老姨娘經的事兒多，從她們中間兒挑一個出來管事。
她起了個話頭，卻沒人應。
其中一個姓王的老姨娘苦笑道：“鄉君，奴婢們哪裏懂得這些？”
薛靈兒對這王老姨娘有點兒印象，仿佛是個秀才之女，由後母做主，才到了伯府的。
因這點子家世，王老姨娘是個良妾。
平日裏為人和氣，並不摻和薛家的那檔子髒汙事兒。
薛伯爺有時不滿她不同流合汙，她都以沒見識，不懂得為由推卸了。
不得不說，她對薛伯爺的心理還是拿捏得很準的——一個本身沒多大本事的男人，對著一個比他更平庸的妾，才能顯出他的男子氣概來。
可眼下又沒旁人，這樣的謙虛就叫人厭煩了。
更何況，薛靈兒也不是好性兒的人。
“這事，就這麼定了。”薛靈兒不耐煩道，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遞過去，“這是兩千兩銀子，仔細些花用。”
“這……”王老姨娘有些為難，遲疑了片刻，還是接了過去。
“這些人就交給你了。”薛靈兒淡淡道，“王氏，你是個聰明人，知道如何做聰明事。”
“是。”王老姨娘心頭一凜，欠身應道，“請鄉君放心。”
“韋氏？”薛靈兒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轉向另一位老姨娘，指了指王老姨娘道，“你們的安置銀子，我叫給了王氏。她識字，明理，待人和善，這是她的優點，我相信她不會苛待你們。可是——”
她話鋒一轉，冷冷道：“她家中有個繼母，那不是個好的。更有個好吃懶做的弟弟。你是商戶出身，素來潑辣，便從旁照應些。”
“是。”韋氏連忙應道。
“近日，官府推出了姻緣錄，專為解決男女成婚難的問題。姨娘們若想再嫁，可前往報名。”薛靈兒道。
老姨娘們都紛紛擺手，表示算了——都這個歲數了，嫁過去直接做祖母嗎？
倒是有幾位正年輕的小姨娘可以考慮一下。
“鄉，鄉君，”有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這可以嗎？”
“當然，”薛靈兒挑眉一笑，“難不成，你們還想為那樣一個男人守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