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二姑娘看著丹朱滿意的神色，心下歡喜，同時生出一股子微妙的滿足感來。
“多謝侯夫人的配合。”丹朱收起回訪問卷，站起身，“老太太這個歲數了，平日裏仍需適量活動，飲食以清淡為主。”
“好的，我記下了。”武定侯夫人連連點頭。
“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先告辭了。”丹朱抬手，略攔了攔，“還請留步，無須相送。”
“您慢走。”郭大太太笑容可掬，朝身邊兒的大丫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好生將人送出去。
轉身對老太太感慨道：“得虧有端王妃在，母親才能逢凶化吉。”
“可不是。”老太太慢悠悠地應了一聲，表情悠遠。
腸癰並不普遍，府裏的姑娘媳婦們，都沒見過。
這回見著了，都嚇了一跳。
因老太太能忍，她們隻知這病要命，卻有些納悶兒：反應仿佛也不甚劇烈？
武定侯夫人見了母親的表情，心中咯噔一響：“母親在想什麼？”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出嫁前被父母兄長疼愛，出嫁後被丈夫寵愛，這個女兒已經三十餘歲了，麵容仍嬌嫩宛若少女，仿佛未見風霜。
“時間過得真快呀。好似前不久才小小一團，”老太太笑嗬嗬地比劃了一下，約莫是繈褓嬰兒的長短，“一眨眼，你就長大了，嫁人了，又當娘了。”
武定侯夫人心中不安更甚，蹲下身，臉頰貼在老太太的膝蓋上，“母親，怎的突然說起這個？是想念外孫了嗎？今兒個休沐，侯爺會來，孩子們也要來外祖母跟前兒請安的。”
“好，”老太太笑著，漫聲應道，“我就見見我的好女婿，好外孫兒。”
這下兒，不僅是武定侯夫人瞧出不對了，就是郭大太太妯娌幾個，麵上也流露出些微的茫然來。
老太太這是怎的了？
先前病中反而開朗些，如今痊愈了，竟低沉起來？
“母親，”郭大太太遲疑著開口，“您這是覺著不熱鬧了？要不，媳婦兒叫個戲班子到府裏？”
“別，”老太太擺手，“你也知道的，不愛聽戲。”
“母親，”武定侯夫人一臉擔憂，“您這究竟是怎麼了？”
老太太看看她，又看看目露關切的兒媳婦們，輕歎了一聲，慢慢道：“我想，去莊子上住一陣兒。”
“去莊子上？”武定侯夫人驚訝道，眼下已是秋末冬初，莊子上一片蕭條，也沒來得及鋪設地龍，去了熬冬嗎？
“母親，您要去莊子上，我們自然是不反對。可是，”武定侯夫人無奈道，“您這身子啊，如今可精貴著，可比不得年輕時抗打抗摔了。您在府裏待著，做小輩兒的猶恐不周到呢。”
“是啊，母親。”郭大太太也道，“您要去也行，媳婦兒得跟著伺候。”
這一日正值休沐。
武定侯拉著半車禮物，帶著兒女來郭府瞧嶽母大人，順便接媳婦兒回家。
打從嶽母病了，媳婦兒就回去侍疾了，前兩天是歇在郭府的，後頭幾日就早上去下午回。
來回奔波的，人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