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太太道:“至近至遠東西,至親至疏夫妻。老話兒說的,總是很有道理。”
有至死不渝的,就有形同陌路的,多正常的事兒啊。
今兒個怎的突然感慨起來?
郭大太太是個賢良的主母,郭大爺想納妾,那便納吧。
老話兒又說啦,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把人納入府中,總好過他置外室。
有老太爺與老太太看著,大爺自個兒又有抱負,是絕不可能寵妾滅妻的。
既是如此,納妾對她而言,仿佛也沒有什麼改變,日子還是照過。
再者說了,她做為宗婦,做為長嫂,做為嫡母,真的是很忙的,再叫她多費心思在大爺身上,那得累死。
有了妾室就不同了,大爺完全可以交由妾室服侍嘛。
至於真心那玩意兒,不早就扔了嘛。
郭二太太道:“情情愛愛的,除了傷心,並沒有多大益處。”
郭二太太是個容顏豔麗,性情卻極為清冷的美人兒。
她每日裏照鏡子,喜歡自個兒就夠了,郭二爺還不在她眼裏。
且,公公在婆婆未誕下嫡長子之前就納了妾,長房大爺又是如此,恐怕是家學淵源。
郭二爺愛玩,交遊廣闊,納的第一個妾是他一個朋友的庶妹。
那妾薄有姿色,卻楚楚可憐。
進門奉茶,就一副弱不勝衣的姿態,對郭二太太道,“賤妾從不奢望爺的厚愛,也不敢於太太相爭,隻求太太讓賤妾做個小貓小狗,能服侍爺就心滿意足了。”
這樣兒的手段,也真就隻配做個妾。可把郭二太太給惡心的,連帶著看低了郭二爺。
男人頂門立戶,學識,才幹,能力,人脈甚至與身邊的女人,都是加分項。
雖則納妾納色,可也不帶要這款兒的。
愁人。
郭二太太不喜白花兒妾,對郭二爺也挺隨意的,反正她沒有過錯,還能休妻不成?
郭二爺原是覺著這妻子省心,如今才後知後覺,她是全沒將他放在眼裏。
郭三太太則是道:“我隻做好本分便是,知足常樂。傷心?玩兒且沒空呢,哪兒時間傷心呀。”
說著,她瞥一眼郭三爺,疑惑道:“三爺怎的突然說起這個了?是覺著寂寞了?翠兒上回才跟我說,你許久不曾去她屋了,趁著今兒個有空,不妨去一趟。”
郭三爺無言以對:“……”
郭三太太又道:“咱們房裏孩子少了點兒,爺要努力呀。納妾本就是為了開枝散葉,妾室們也該有個孩子傍身,不然到老來,就有些淒涼了。”
三房如今隻有郭三太太生的龍鳳胎,兩個妾室並一個通房都沒有開過懷。
這個翠兒就是通房,乃是府裏的家生子。
郭三太太根據她們的小日子安排了侍寢表,除初一十五,郭三爺就在這三人房裏過。
至今沒有動靜,郭三太太都有些著急了,還請了大夫過府,給她們一一瞧過。
該調養的調養,該補身的補身。
郭三爺不喜藥味兒,近倆月都在書房歇的。
郭三爺看著妻子不甚在意的臉,這才明白大哥看他時,那隱約的同情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