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周王府的謙世子降生，也發了紅雞蛋。
不過，周王僅是尋常親王，又恐行事太過礙了陛下的眼，紅雞蛋就隻發了皇室宗親。
周王妃母家隻剩一個懷寧鄉君，正在端王府上做客，她那一份是直接送到端王府去的。
皇帝卻沒有這些顧慮，嫡長皇子降生，東宮承繼，乃是大胤之福。
且，皇帝陛下多克製啊，既沒有豪言一擲，免稅十年，也沒有大赦天下，將各級衙門捕頭的心血付之東流，就是向來熱衷雞蛋裏挑骨頭的禦史都說不出一個不好來。
是以，滿大街的發紅雞蛋這事兒，就當做沒看見了。
這一屆的內務總管十分稱職，多花內庫一文錢，他都要心疼的。
不過，他也不算是死腦筋，人活一世，做了內侍，本就哀痛，要是再不讓人揩點兒油，那日子就當真無趣了。
在他能忍受的範圍內，就睜隻眼閉隻眼得了，太過分了，他還是要出手。
這雞蛋，早些年太上皇在位時，采購是一兩銀子一個，實則市場價不過三文錢。
這中間兒差得也太遠了。
內務總管查賬的時候，那心都在滴血。
誰都知道陛下為儲君時，為了省千兒八百兩的銀子，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
這宮中的內監，倒比儲君的日子過得還舒坦了。此等歪風，必須刹住！
是以，這回大規模收購雞蛋，都是報價三十文一個。
實際到商販手中，仍是三文錢一個，並沒有擾亂市場價格。
這回也不分宗親勳貴了，人人有份。
今年京中的宗親與勳貴女眷紮堆的有孕，雲襄與端王都不知收了幾回紅雞蛋了。
前些日子，才收了樂萱公主的。
估摸著過個幾日，又要收三嬸的。
雲襄翻了翻這兩年的人情往來賬目，輕輕歎了口氣。
這人呐，成了親，有了小家，人情也驟然多了起來。
想當然，她單身的時候，當然也要走人情，不過都是些同輩的姐妹——細算起來，她還是頗有幾門親戚的。
先襄王在時，有些個人情，他手底下的人代辦了。三年守孝，襄郡王也代辦了一些。
如今卻是不能了。
再加上她嫁入了皇家，宗親們也不必家家都走，身份有高低，情分有厚薄，往來有親疏，各家的禮都是不同的。
四時節禮當然是有送有回，可成親，加冠，及笄，添丁，高升，及第等等，都是有去無回。
宗親也好，親戚也罷，時不時就有成親的，有添丁的，雲襄夫妻倆都不愛熱鬧，生辰也是隨意吃頓飯罷了。
執琴早摸透了她的脾性，見她盯著賬本，不由微笑道：“主子不必憂心，今年端王加冠，您及笄，總能撈回來的。”
其實，叫她說，撈不撈得回來，又有什麼打緊？主子的嫁妝夠吃到下輩子還有餘，更何況她還不是坐吃山空，各處的產業收獲頗豐，跟皇帝合作的生意更是紅火。
“你說的沒錯。”雲襄笑了笑。
她倒不是多心疼送出去的禮，而是人情往來，最有意思的時候就是收回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