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的人都將這轉折看在眼裏,心裏頭忍不住生出點兒荒謬的感覺來。
陛下登基以來,這還是頭回有宗室將家務事攤開在眾目睽睽之下。
陛下甚至不曾細查,就做出了裁決。
明麵上是偏著衡陽長公主,但個中深意恐怕並非如此。
宗室長輩無人開口,隻不過看向衡陽長公主的目光中,帶著怒其不爭的複雜。
堂堂公主,在這樣的場合告發駙馬,竟絲毫不顧後果嗎?
裴駙馬置外室是否屬實,還是二話。
身為長公主,漂亮地處理此事的方式多了去了,非得選這種兩敗俱傷的法子?
裴駙馬放著好好的公主不珍惜,偏喜歡往外室處去散心,這話兒說出來,公主臉上就好看了?
還有裴夫人,瞧這謝恩動作利索的,真是毫不掩飾對衡陽長公主的不喜了。
人心都是偏的,單看衡陽長公主,宗室們也不耐煩的——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說的就是她。
可再如何,皇室公主也輪不到區區臣婦來看輕。
你心裏頭怎麼想,咱們不關心,也不管,可是你別表現得這麼明顯不是?
怪叫人臉上掛不住的。
衡陽長公主跟裴夫人不對付,卻沒料到她會如此下自己的臉麵,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這回倒是真情實感,沒用她那個動過手腳的帕子。
雲襄與端王挨著坐在一起,廣袖之下,兩人的手指頭碰碰挨挨,偷偷地玩兒著。
這事兒怪無趣的。
婆媳關係果然是千年以來的大難題。
衡陽長公主與裴夫人這一對婆媳,都很看重裴駙馬這是肯定的,可是她們偏偏又都覺得自己委屈,並不十分體貼裴駙馬。
做母親的隻想為裴駙馬出頭,卻看不到裴駙馬的難處。
做兒媳的隻想同裴駙馬恩愛,卻不願他同其他人的往來,包括裴家。
裴駙馬這個人,雲襄有點兒看不透。
裴家在大胤根深葉茂,尚不尚主其實無所謂。
裴駙馬奉旨與衡陽長公主大婚,卻仍在與未婚妻家往來。
明麵上,他並不慢待衡陽長公主,但內裏如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衡陽長公主鬧的這一出,也恰恰說明了,她對裴駙馬沒那麼信任。
或者說,她對固守這段婚姻,其實沒太大的信心。
“你怎麼能這樣?”衡陽長公主傷心地看著裴夫人,“我哪裏做得不好!”
這話說的,許多人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公主殿下,”裴夫人麵色如常,平靜淡漠地道,“我們裴家實在是伺候不起您了。”
先前兒衡陽長公主有太上皇撐腰,裴家奈何不得她。
如今,太上皇半死不活,皇帝對鸞回宮一脈多有芥蒂,不會太偏袒她的。
“我平日都住在公主府!誰叫你們伺候了?”衡陽長公主急了,看向裴駙馬,催促道,“駙馬,你別愣著呀,說句話!”
“公主想要我說什麼?”裴駙馬的口氣疲憊又蕭瑟,心中卻是冷冷一笑。
多少年了,衡陽長公主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腦子,隻顧自己,絲毫不顧及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