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麼說,就是告訴周王,這事兒他不用管,也不會因此被遷怒。

可周王哪裏能真就不管呢?

說到底,他如今按下野心,為著謙世子的未來做一個閑王,並不是真的與皇帝親厚。

而衡陽長公主是他一母所出的親妹,小妹泰陽長公主向來親近皇太後一脈,她是指望不上的。

衡陽長公主隻能靠他,若他也不管,豈不是更叫人看輕她?

“請陛下息怒。”周王深深拜伏下去,“衡陽也是因著巨變突起,方如此失態。先前兒,她已學得好了。”

皇帝沉默片刻,意味深長地看著突然頗有兄長範兒的周王,淡淡道:“既然周王求情,朕便給你這個麵子。隻是,衡陽長公主禦前失儀,不能不罰。”

“陛下秉公處置,衡陽自是心服的。”周王看著被堵了嘴的衡陽長公主,苦澀地道。

“先薛嬪的忌日快到了,衡陽身為人女,近三個月便在府中為她抄經祈福吧。”皇帝一臉淡漠。

薛嬪的一生也是個悲劇,皇帝雖不待見她,卻沒小心眼兒到叫她死後無人祭拜。

父在母亡,隻守一年孝即可。泰陽長公主卻主動推遲了婚期,至今仍跟著太皇太後吃素念經,為薛嬪祈福。

周王妃是在薛嬪去世前懷上謙世子的,這兩年周王府因著守孝也清靜許多。

相比之下,衡陽長公主就顯得隨意多了。

倒不是她完全不把亡母放在心上,隻是她終歸是更在意活人多一些。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衡陽長公主按著正常的孝期守過了,本是無可指摘的,可跟泰陽長公主一比,就叫人側目了。

“多謝陛下寬宥,臣弟會好生監督皇妹的。”周王微微一禮,對押著衡陽長公主的侍衛道,“長公主身子不適,先送她回府。”

皇帝先前已下令將衡陽長公主叉出去,周王這般說了,稍微圓了一下兒她的麵子。

不然的話,衡陽長公主往後還怎麼在帝京貴婦的圈子裏混?

衡陽長公主見周王對皇帝低頭,目眥欲裂,卻被侍衛扣著肩膀拖出殿外,送回公主府去。

周王鬆了口氣,殿上的氣氛也為之一鬆。

今兒是端王的好日子,皇帝就格外寬容一些,若是尋常日子,衡陽長公主這樣忤逆,少不得要挨頓板子。

這點子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後頭的吃吃喝喝。

端王做為壽星,也收到了不少別致的禮物。在京的宗室勳貴與官員且不提,地方上也送了孝敬來。

散場之後,周王先將周王妃送回了王府,轉而去了衡陽長公主府。

衡陽長公主從宮裏頭回來,一顆心就仿佛碎成片了,連哭都哭不出來。

周王看到她眼睛紅紅的,都是被那個動了手腳的帕子擦的。

“你來幹什麼!”衡陽長公主怒衝衝地道,“周王,兄長!你也來看我的笑話嗎?”

周王心累得不行,看著她皺眉道:“你也知道自個兒辦了可笑事兒嗎?”

“可笑?”衡陽長公主挑眉反問,“駙馬置外室,難道叫我啞忍嗎?可笑?若這事發生在長樂身上,皇帝還會這樣裁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