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22 月當聽,月度銀牆(一)(1 / 1)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爬上容若沉睡的臉龐,殿堂頂上映照出流光溢彩的繁華,流轉於雲間,四散開去。容若在龍興寺的客房裏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簡潔的家具,樸素的擺設,還有牆上端端正正掛著的一大幅“佛”字。

“吱呀!”門開了,孜言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見容若已經蘇醒,立即擰上絲帕遞於容若。容若半靠著身體伸手接過。“多謝賢弟!”孜言一愣,很快在他的稱呼中回過神來,粉臉微紅,接過容若遞還的絲帕。

“賢弟?這些天你都是這樣衣不解帶的照顧我?”容若微笑著看著木然轉身的孜言,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格,不偏不斜的映在孜言黑色的小圓帽上,煦煦點點的光暈襯托著清秀的臉龐,顯得那麼俏麗羞澀,百媚千嬌。“該死,賢弟明明是男子,我怎麼能用這樣的詞來形容他。”容若在心裏恨恨的給了自己一個靈機。

孜言放下手中水盆,“納蘭兄,客氣的話就別再多講了,若不是為救我,你也不會九死一生,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孜言雖然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可自己穿越過來身份複雜,稍不注意便會惹來殺身之禍,或者成為別人提心吊膽的“包袱”,還是小心為上。

容若和孜言在龍興寺修整了幾日,便拜別智空大師,離開了龍興寺返回淮安城。容若因病臥床,“漕銀案”沒有進一步的進展,耽誤了不少時日,心中不甚焦慮。

“漕銀案”的關鍵在於那首《詩經》,目前暫不去考慮傳信息的人是哪位,解開謎團才是首要任務。容若想到一個人,當今天下堪稱“詞家三絕”之首的朱彝尊、竹垞公。他博古通今,飽讀詩書,應該能夠參詳一二,這竹垞公就住在淮安城內,容若打定主意入城後便去他家拜訪。

……

盛夏時機,驕陽下的奔放,沒有任何遮掩,一切慢慢明朗起來。容若與孜言到達朱宅時,太陽已經下山,但炙熱的氣溫並沒有因為太陽落山而減退。

敲了很久的門,“朱宅”大門才開了一條縫,門裏撐出一個腦袋。聽說是竹垞公的書友,突然非常盛情的邀請他們入大廳用茶,想來竹垞公也是好客之人。

幾口茶落肚,朱色門檻上踏入一位胡須花白,青衣長衫的老者。老者一拱手“納蘭公子,老夫有禮了,久聞納蘭公子的詩詞享譽天下,凡讀書人都知道納蘭公子堪稱‘天下第一詞人’,今日得見,果真仙人一般。”

“哪裏,哪裏,竹垞公謬讚了,都是大家抬愛,晚生受之有虧。”容若謙虛的一拱手。“這位是兩江總督於大人的二公子。”

“竹垞公,晚輩於閩離有理了。”孜言行禮的瞬間覺得這院子裏有些蹊蹺,大廳窗明幾淨,桌椅無塵,可竹垞公的鞋沿卻帶著泥漿,寬敞的府邸卻人跡罕至,連端茶倒水的丫鬟小廝都少得可憐。

“嗬嗬,歡迎,歡迎,兩位駕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竹垞公特地為二人準備了一桌酒菜。菜式、數量、色香味全,可偌大的一個餐桌上,隻有他們三人用餐,竹垞公見兩位麵帶疑色忙解釋到,“府裏家眷和下人一般不外出走動,用餐均在自己屋內。”

竹垞公的解釋讓孜言更生疑慮,容若沒有心思去關心這個問題,他考慮的依然是《詩經》的線索問題。

“鶴鳴於九皋,而聲聞於野”這究竟暗藏什麼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