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兒也不懷疑彬格萊先生的真誠,”伊麗莎白激動地說,“但是,想必你也能諒解,隻憑保證一類的話兒並不能叫我信服。彬格萊先生對他的朋友的辯護,我敢說,當然是很有力的,可是既然他不了解這件事的始末,知道的一點兒也都是從他的朋友那兒聽來的,所以我將仍然鬥膽地像我從前那樣認為這兩位先生。”
伊麗莎白後來便把話題轉到了一個雙方都高興談的事情上去了,這樣一來就不會激起不同的情緒了。伊麗莎白滿心歡喜地聽著吉英為贏得彬格萊先生的青睞所懷有的諸多小小的幸福心願,她於是說了許多話兒來極力增加她在這方麵的信心。當彬格萊先生自己也來到了她們倆這兒時,伊麗莎白告辭走到魯卡斯小姐那兒去了;魯卡斯小姐向她問起她和她最後的那個舞伴是否玩得愉快,在她正要回答時,科林斯先生走上前來,非常興奮地告訴她,他真是幸運,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
“通過一個極偶然的機會,”他說,“我發現,這間屋子裏現在就有我那個庇護人的一位至親。我碰巧聽到那位先生和這主家的年輕小姐提到他的表妹德·包爾小姐和她的母親凱瑟琳夫人。這類事情真是發生得太奇妙了!誰會想到我竟然在這一舞會上會遇到——或許是——凱瑟琳·德·包爾夫人的姨侄!——謝天謝地,我發現得正是時候,還來得及向他問候,我這就到他那邊去,相信他不會怪我問候得晚了一點兒吧。我對這門親戚的在場毫無所知,我的道歉一定是可以接受的了。”
“你這不是要向達西先生去作自我介紹吧?”
“當然是啦。我將懇請他原諒我這晚到的問候。我相信他就是凱瑟琳夫人的姨侄。我能告訴他,上個星期時他姨媽的身體還十分健康。”
伊麗莎白極力勸阻他不要這樣做;肯定地告訴他他這樣不經人介紹就自己上前去跟人家說話,達西先生一定會認為他冒昧放肆的,而不會將此看作是對他姨媽的一種恭維;在他們雙方之間根本沒有必要去打這個招呼,即便是有的話,也必須是由有地位的達西先生主動來做。——科林斯先生雖然在聽著她說,臉上卻是一付要我行我素的堅定神情,在她話說完後,他這樣回答道:
“我的親愛的伊麗莎白小姐,你在那些屬於你的理解力範圍之內的一切事情上的無與倫比的判斷力,我是崇拜之至的,可是請容許我說上一句,在俗人那些既定的禮儀形式和那些規範著教士們的禮節之間,是有著很大差別的;我認為從尊嚴方麵來講,一個教士的身分和一個君侯的身份是同等的——隻要他同時又能保持一種適宜的謙恭。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你應該叫我去聽憑我的良心的吩咐,我的良心總是導我去做好我應當做的事情。請原諒我沒有接受你的教益,你的教益在其他任何事情上都將會是我一貫的指南,盡管在我們麵前的這件事情上,我覺得我自己比你這樣的一個年輕小姐更適於做出正確的判斷,由於我所受的教育和平時的留意鑽研。
”他說著深深地鞠了一躬,離開她去討擾達西先生了,伊麗莎白急切地注視著達西先生對他這一貿然舉動的反應,她看到達西先生的詫異是顯而易見的。她的表兄先是莊重地鞠了一躬,然後說起話來,雖然在她這裏一個字兒也聽不到,可是她好像覺得她聽見了所有話兒,從他說話的口型她知道他在?NB031?嗦著“道歉”,“哈斯福德”“凱瑟琳·德·包爾夫人”之類的詞兒。——看到他在這樣的一個人麵前出醜,叫她心中好不煩惱。達西先生用毫不掩飾的驚奇目光打量他。當科林斯先生終於說完輪到他講話的時候,他用一付敬而遠之的神氣回答了幾句。可是科林斯先生再一次開口的勇氣卻絲毫也沒有受到對方的影響,達西先生由於他這兩次開口的滔滔不絕,蔑視的神情與時俱增,他的話音剛落,達西先生便微微地鞠了一躬,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了。科林斯先生隨後又回到了伊麗莎白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