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長覃劍郡。
隨著極堃殿星禦仙君被迎進了瑤台峰,四大主峰的傳送陣逐漸開放了。
雖然依然沒有開通禦劍飛行的劍道通路。
但拍的不見頭尾的傳送陣卻是終於開始緩緩移動了起來。
這其中有個圓臉的小胖修士,一麵捏著臨時租賃的仙靈通聞看熱鬧,一麵活潑的跟師兄轉述,“哇,哇,哇,飛星入水啊,師兄,你快看啊,白鶴、白獅、白鹿,我的天啊,全部都是瑞獸。”
圓臉小胖修士的師兄一臉無奈,他悄悄看向四周,發現大家在排隊無聊之際,也都在各種羨慕的瘋狂議論剛剛發生在瑤池峰上的事情,沒有人注意到自家活潑的師弟。
這才低聲提醒他,“秦靈墩,你自己看便是了。莫要大肆張揚吵鬧,這是什麼地方?要在這裏惹出亂子,別說師兄,就算是師父來了,也保不下你。”
這一高一矮的兩個修士,正是鹿澗門的秦靈墩和他師兄李信道。在不久之前,容與化名司應元,把坐在輪椅上的馮勞通委托給了小胖子秦靈墩。
秦靈墩雖然跳脫活潑,為人還算靠譜,隨著隊伍緩慢的移動,他在忙著看熱鬧之餘,居然一直幫忙推動輪椅向前,未曾將依然無法動彈的馮勞通給扔下。
倒是師兄李信道看著那全身黑衣鬥篷的元嬰修士,總覺得自己師弟沾惹到了大麻煩上。
李信道想了想,提醒自家師弟,“秦師弟,等下到了傳送陣後,你把那靈石托付給輪值的昆侖弟子,不要自己交錢直接帶著這位叔父一並上去。”
秦靈墩先是“哦”的答應了師兄,然後才追問,“為什麼呀,難道師兄是怕一枚上品靈石不夠麼?我看仙靈通聞上說,隻要五枚下品靈石留可以傳送一次了。”
李信道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這才壓低聲音,“你知道那司道友是來尋仇的還是來尋藥的,咱們鹿澗門不過是小小靈門,實在是惹不起這些麻煩。”
“其實,我本就不想你答應那個司道友的,但你依然開口應下了,我卻無法拒絕。”
秦靈墩跟自家師兄的關係極好,他頑皮的吐了吐舌頭,“大師兄,這是我魯莽了,靈墩下次不會了。”
李信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師弟的頭頂,微微歎息說,“其實你宅心仁厚又活潑伶俐,咱們門派上下沒有人不喜歡你的。這種與人為善的小事,本就不算什麼。隻不過這些大宗門之間,各種魑魅魍魎的是非恩怨太多,一個不小心就會卷入其中。”
“我不是阻攔你做善行好事,隻是怕無辜沾惹到因果,白給宗門帶來麻煩。”
秦靈墩自然知道大師兄是好心,連忙點頭,十分乖巧。
見師弟依然服軟認錯,李信道便不再多說,隻盼那司應元真如他自己所說,是來求醫問藥的,趕緊買齊了東西,早點回來才是。
就在排隊依次等著前往雲浮峰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紛至遝來。
之間一隊麵容嚴肅的昆侖黑衣執事背負長劍,壓迫感十足的急速而來。
而在他們中間,還裹挾著一個身穿黃色侍女服飾的女修。
那女修渾身癱軟,低頭垂地,看不清她的臉色,整個人幾乎是被兩邊的黑衣執事架著胳膊,拽動的往前移動。
說緝拿不像緝拿,說押送不像押送的,看起來特別奇怪。
這隊望舒執事快步的穿越了排隊的曲折隊伍,從秦靈墩和李信道的麵前越過,直奔傳送大陣前。
亮了一下自己的執事標牌,他們這一堆隊人就直接插隊,傳送走了。
在黑衣執事們帶著黃衫女修路過的時候,排隊的眾人都屏息側目,連大氣都沒有一聲。可當忘舒峰黑衣執事們從傳送陣離開了之後,瞬間就爆發了極大的嗡嗡之聲。
所有人都在大聲的討論起剛剛的事情。
“哎哎哎,看到沒有,望舒執事啊!我的天啊,是望舒執事啊,好緊張啊。”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會怕望舒執事?”
“切,別亂說,你才做了虧心事。就剛剛望舒執事那身黑衣,那股煞氣,擦著你身邊這麼過去,你不緊張麼?你說實話!”
“呃,那,那自然還是有幾分緊張的。望舒執事所處之地,必有凶險發生。換誰都得緊張。不過話說回來,剛剛那隊望舒執事那麼嚴肅,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
“肯定跟那個黃衫女修相關,你們說,那女修會不會是做了什麼殺人奪寶的事?”
“在昆侖腳下殺人奪寶?那女修是嫌活的太舒服了麼。”
“你們別亂說了,快看仙靈通聞,那女修不是什麼作惡的凶手,她是苦主,她家的公子在岱海劍郡被望舒執事給活活枷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說是望舒執事要敲詐勒索不成,然後被這女修的主家公子給鬧出來了。望舒執事就覺得顏麵受損,所以用了積壓魔修的法器,當中給壓成了兩截。”
“找到了找到了,仙靈通聞裏有刻影石的記錄,真是好慘啊,這,這昆侖執事也太過分了吧。”
“早就說過,那些重械靈器就不應該隨便拿出來,非說是魔修,這天底下以後多少魔修啊,倒是個好借口,遇到不服管教的修士,隨便安個魔修的由頭,就可以鎖的鎖,殺的殺!”
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一直豎起耳朵聽熱鬧的秦靈墩急忙的又調頭鑽進了仙靈通聞裏。果然上麵無數的紅色發紫的各種靈錄,都是關於在岱海劍郡發生的事情。
不過裏麵眾說紛紜。
有人說是望舒執事勒索不成,殺人滅口。
不過也有人說是這四海地的王公子拘捕,逃逸不成才會鬧出慘案。
更有人說,是因為發現了有人使用假極品靈石,才會引發後麵的事情。
不過目前看來,大家都不太相信極品靈石還能有假的。多半還是願意相信望舒執事勒索不成而惱羞成怒滅口的人居多。
……
……
瑤台峰,涵虛宮內。
幾位化神仙君坐在最上方,而其他各大宗門的掌門,長老在側方也圍坐一圈,錯落閑散,姿態悠然。
所有人麵前的長案上,隨便擺放的都是百年以上的各種靈果,精細美觀的靈食,以及昆侖聽蓮峰三百年以上的各種精釀靈酒。
靈酒是用一朵朵蓮花花苞裝著的,疏淺得宜的插放在酒壇當中。
倘若有人想要品嚐靈酒,可以直接捏下花苞,輕輕放在嘴邊吸吮,那花苞裏的精釀靈酒可以半絲靈器不漏的將所有美酒送入口中。
而那蓮花杆的盡頭,竟然會不斷再生花苞,直到酒壇空了為止。
這種蓮花酒器,亦是蓮花峰特別培育的醉芯靈蓮,本身就是黃階靈植,價值不菲。
遠處有昆侖弟子們隔著水榭輕輕以玉笛和玉擎敲擊著細碎的音樂,這些音樂暗合五行音律,隨著它們的音律,水榭外麵的五色錦鯉輕輕躍起,一朵朵帶著火靈力的小煙花被五色龍鯉隨機噴出,在水麵上宛若綻放出各色的煙花一樣。
如斯盛景,琅館仙閣。
坐在最正中主位的,是昆侖的三位化神仙君——太玄峰峰主參商仙君楚藏言、忘舒峰峰主介立仙君孔敘剛、以及曦和峰峰主昊辰仙君顏師古,而跟他們在同一排的,則是極堃殿的大宮主,星禦仙君王星極。
在最靠近主位的,也都是正一的兩位仙君,掌門冥鈞仙君和鸞鈞仙君,而右側的則是顯世仙君和魂寰的三皛仙君。
八大仙君濟濟一堂,堪稱仙光閃爍,群星薈萃。
在昆侖這邊,除了掌門人之外,就屬曦和峰的昊辰仙君資曆最久,自然由他持醉芯蓮敬酒為先,“諸位仙君,諸位掌門,諸位道友,大家能撥冗來我昆侖參加掌門人的壽誕大典,實在是我昆侖之幸。就由我先敬諸位道友一杯清酒,望諸君道法天成,更進一步。”
這是四平八穩的祝酒詞,眾人此刻自然也都會給昆侖的麵子,紛紛舉起麵前的花苞,微微在唇邊碰了碰。
開場白走了過場之後,坐在下方的很多宗門和世家的掌門人,都紛紛對視了一眼,等待著正戲的開場。
其實,說是正戲。
無非還是大家對昆侖獨占天下靈脈的不滿,以及各種靈境使用分配的老生常談。
不過這一次,有了謝辭君這個最好的借口,大家內心都有些小興奮,總覺得會有不一樣的突破。
四海地的顯世仙君依然大咧咧的搶先開口,“顏老哥,你莫要怪我粗魯,我們四海地不如你們其他八大宗門有來曆,有跟腳,也有規矩。”
“我來了昆侖這麼長時間,真心覺得,昆侖是哪裏都好。就你們昆侖,這隨便掐朵花,撈條魚,嘖嘖,在我們四海地,那都要當個鎮島之寶好好供養起來啊。”顯世仙君指著桌上的醉芯蓮,還有條四周的活水流觴。
昊辰仙君顏師古微笑的解釋,“顯世仙君誤會了,此等奢靡的宴飲絕非我昆侖日常。老實說,我也是托了各位的福,才能偶爾數年品嚐到一二。”
“不過是因為各位貴賓高朋能看得起昆侖,來昆侖做客。為了不至怠慢諸位,這才把珍藏的各種靈酒、靈食奉上。”顏師古的語氣和緩從容,聽起來很有說服力,他笑顏款款的用手指虛點遠處昆侖聖君們的坐席,“如若不信,仙君可去問那聽蓮峰峰主是否如此。”
昊辰仙君笑說,“別說尋常同門,就是那謝辭君去討要,聽蓮峰也是斷然不肯給他一口的。”
昊辰仙君這話倒是沒撒謊,聽蓮峰乃是昆侖九老所居住的峰頭,向來跟謝辭君針鋒相對,關係極差。
所以謝辭君別說去要酒了,就是連一張竹葉、一枚蓮子,也別想弄到。當然,他不要臉的自己去偷,不算在其中。
聽蓮峰峰主白秋生在遠處高呼,“此等美酒給那瘋子喝了,是大大的糟蹋了,隻有與各位道友同品,放得真味,不至於糟蹋了我那聽蓮峰數百年的醉芯蓮啊。”
眾人聽見昊辰仙君如此自謙打趣的話,都給麵子的哄笑起來。
顯世仙君等的就是大家提到謝辭君,他連忙插話說到,“剛剛的話未說完,如今倒是想請教昆侖諸位仙君,你們家謝聖君如今已經掌握了法則之力,還占著天下第一元嬰的名頭,甚是不妥啊。不如幹脆搬個化神大典,明身正位,豈非不好?”
在剛剛迎接極堃殿星禦仙君之時,顯世仙君就已經提議了一次,不過當時還在雲海迎賓台附近,大家隻是順帶提了一句,就放下了。
如今正是開始宴飲,顯世仙君不忿謝辭君以元嬰的身份逆襲挑戰他,一定要把謝辭君化神的身份確定下來。
昊辰仙君依然微笑的說,“這事卻是不急,如今我們落華峰主不在昆侖,也難以當麵問明他的意願。不如等他回來之後,再商議定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