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太玄峰,天一書閣前。
一道貫注天地之間,恢弘無比的劍氣就這樣降臨在了星禦仙君王星極的麵前,再一次阻擋了他前進的步伐。
“這些捏不完的臭蟲!”王星極咬著後槽牙,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
這是一道無比精純,而且絲毫沒有雜質的劍氣。
元炁大陸的高階修士們都知道,這就是介立仙君的卻邪劍意。
它沒有更多的花俏和本源法則之力,隻是足夠精純,是十萬年一來昆侖劍意的終極形態。
因此純粹而強大。
是介立仙君孔敘剛數百年,上千年反複精煉,沒有片刻鬆懈的意誌力所磨練。
劍,生之所係,勇往直前。
以身為正,可誅萬邪。
正因為孔敘剛的劍意大道至簡,所以反而精純到毫無破綻的地步。
它就是那樣堂堂正正,恢弘又霸氣。
邪魔,退卻。
萬惡,避開。
賊首,伏誅。
不服,來戰!
在瞬息之間,星禦仙君不得不調用自己全部的靈力和魔息,去抵抗一劍又一劍的卻邪劍意。
它沒有什麼更高級的破解辦法,隻能是以力破力。
大部分的劍修在從築基大圓滿之後,就會放棄這種笨拙的辦法,因為劍意如果摻雜了其他的五行之力或者術法之力,其力量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隻有低階小修士們和散修,才會苦兮兮的用基礎的劍意比拚力氣。
但孔敘剛就是這樣把最不可能的基礎劍意修煉到了極致。
當它到了巔峰,被法則之力提煉之後,則又一次發生了從地到天的變化,因為太過簡單,所以沒有破綻。
想要破解精純的卻邪劍意,隻能硬碰硬。
偏偏越是高階的修士,越講究四兩抵千金的法則理解。倘若是跨越境界,去碾壓元嬰大圓滿的修士,他們是可以取勝的。
但到了化神境界,就沒有任何可以依仗取巧的地方。
哪怕星禦仙君全身都是各種詭異的融合法則,卻也在介立仙君的堂皇攻勢之下,左右難為的勉力支撐。
這就是到了最後的比拚時刻,唯有實力相爭定勝負的意義吧。
有了援軍,剛剛還在勉力支撐的參商仙君終於緩過一口氣。他開始全力的抽取自己所有的符紋法則,試圖編製出一套天羅地網之陣。
這個陣法是參商仙君最近幾年一直在嚐試構建,但並沒有最終完成的一套大陣。它們將會自己構建出一方符紋天地,自我推衍。
這是參商仙君不斷參悟當初在豎一碑裏感受到的天河老祖的法則本源後,想嚐試的一種途徑。
但終歸還是差了些什麼。
可是今天他必須要拿出最強的禁製出來,用來替代已經被解開的結界中樞的封印,而這套天羅地網是他目前能拿出來的最強禁製了。
幸虧剛剛的生生不息符紋法則,給了他一些啟示。也許他可以將生生不息在所有脫離的符陣結點處整合進去,用生之息來促生不同符紋之間的排斥之力。
但這樣還是不夠牢固和互相匹配,把大陣的威勢發揮到最大。但現在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所以參商仙君趁著介立仙君去阻擋星禦仙君之時,快速的把生生不息之符紋法則,重新加入到了半完成的天羅地網陣法當中。
星禦仙君的攻勢完全被介立仙君孔敘剛所壓製,不得不一步步的倒退,此刻他距離結界樞紐的距離,已經超過了一丈的距離。
但這樣,真的就能徹底阻攔籌謀了上千年的星禦仙君麼,眼瞅著無法力戰,星禦仙君王星極再次雙指並攏。
用手指狠狠戳中自己的左胸,心脈上方的位置。
一道血箭從傷口中激射而出,而伴隨血箭一同彈射出來的,有一個小小的紅色血丸。
“疾,萬殿閻羅何在?!”星禦仙君一聲厲喝。
那紅色血丸隨風而展,一道巴掌大的猩紅色的血色旗幡憑空展開。
血色旗幡上有詭異的魔紋不斷閃耀,略微探看,就讓神識眩無比,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吞噬神魂那般。
縱然是介立仙君和參商仙君這種頂級的化神修士,也不敢用神識窺視這小小的血色旗幟。
“這到底是什麼邪術?”楚藏言心頭掠過陰霾。
“如此詭譎,必須破之!”孔敘剛則立刻決定要徹底消滅這個邪物。
他們兩個都沒有認出這個東西,整個元炁大陸上,也不可能有人能認出這個血色旗幡的來曆。
恐怕隻有翼洲蟲巢深處的天魔女,才能認出這個東西,有六成像它們長離宮宗主,自己嫡親兄長離殃尊的萬神點將牌。
是的,這枚小小的血色旗幡,就是星禦仙君偷學長離宮離殃尊的萬神點將牌所製。真正的萬神點將牌,乃是整個虞淵大陸的至寶,他當然模仿不出來。
但是不得不說,王星極這個人,足夠的陰損,也足夠的聰明。他翻閱了所有虞淵大陸的典籍後,從根源上理解了萬神點將牌的本質。
就是控製和驅使,於是除了長離宮的功法,他又想盡一切手段去偷取了虞淵大陸原州暝殤宮的傀儡術、白蝕洲陰林道的離魂術,在多重的虞淵魔功的加持下,居然仿出了萬神點將牌六成相似的斂魂幡。
當血色的斂魂幡徐徐展開之時,濃鬱的血腥之氣,遍布太一書閣四周。僅憑這種血色滔天的模樣,就知道這東西一定邪惡無比。
“你到底生煉了多少魂魄,才會有這麼濃鬱的怨氣。”介立仙君生平最厭這種斂魂邪魔之道。
看著眼前血色滔天的斂魂幡,他隻恨自己沒有早點誅殺這個人麵魔心的畜生!
“哈哈哈,你馬上就要知道了。”無論介立仙君如何激怒,星禦仙君的語氣卻帶著一種殘酷的笑意。
然後他輕輕揮動斂魂幡。
一個身材修長,閉目不語的修士出現在了他們兩個人中間。
這個修士身材高大,雙目緊閉,雙臂交錯抱攏在胸前,一把淡青色的長劍斜斜被握在手中,斜靠在肩頭。
可這個人的出現,讓介立仙君和參商仙君都大吃一驚,因為他們兩個都認識此人。這個人就是昆侖八地峰赤嶺峰的峰主——斷嶽聖君樓破城。
斷嶽聖君進入到元嬰大圓滿的階段已經有百餘年的光景,他一直沒有找到自己法則之力的突破方向。
往往到了這個時候,就要去各地遊曆,通過一些感悟和機緣,定下自己未來主攻的突破方向。
這也是很多高階修士們的通用法門之一。
所以當初斷嶽聖君安排了自己峰頭的事情之後,跟昆侖打了一聲招呼,就翩然離開,自行去尋覓機緣去了。
大家都以為他還在元炁大陸的十二洲遊曆修行。
像這種衝擊大境界機緣的修行,往往要很久很久,有的修士甚至故意收斂修為進入凡人的村落去經曆短暫又跌宕的一生,來試圖確定自己的方向。
所以隻要魂燈不滅,哪怕在外麵遊蕩上百年甚至數百年,也不是沒有的事情。
哪怕這數十年來,昆侖的長老們還有赤嶺峰的弟子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斷嶽聖君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直到此刻,介立仙君和參商仙君才知道,斷嶽聖君早就出事了,居然被王星極這個狗賊硬生生的血煉成為了活屍。
隻稍微想像下,就知道要把一個昆侖劍修血煉成活屍,要遭遇多少難以言述的折磨,要徹底把生魂一絲一毫的攪碎,再反複熔煉,最終讓這個人成為魂燈不滅卻完全失去了主動神智的活屍。
這樣的活屍,即不會因為魂燈忽然破滅而驚動昆侖,還可以保全他最大的戰鬥力。
在見到斷嶽聖君樓破城的一瞬,介立仙君已經下定決心,今日他跟王星極隻能活著走出去一個。
這個人,哪怕他孔敘剛道統斷絕,魂飛魄散,也要將其斬於劍下。
“你先跟自己的老朋友,打個招呼吧。哈哈哈哈。”星禦仙君發出了充滿惡意的笑聲,在他的驅使下,斷嶽聖君的淡青色長劍驟然彈出。
此刻的斷嶽聖君,雙眸裏都是冰冷的神色,他已經完全被斂魂幡所控製,此刻的他隻是一句無情的戰鬥極其,再也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能修煉到化神修士這種境界,孔敘剛並不是什麼兒女情長之人,他隻屏息了瞬間,就操控器卻邪劍,全力以赴的狠狠斬向了斷嶽聖君。
金色的劍氣仿佛赤陽當空,包裹主要了斷嶽聖君的全身,然後無聲無息的,斷嶽聖君周身都被這層濃鬱的卻邪劍意籠罩。
至正,卻邪。
隨著金光黯淡,方才斷嶽聖君還站立的地方,已經沒有任何人影了,隻有那把但淡青色的破城劍,孤零零的躺在了地上。
多謝……
一絲淡淡的輕風憑空盤旋而起,而在場三位超階化神修士,似乎都撲捉到了一股極為淺淡的神念,又似乎沒有。
這抹輕風卷動,看似輕柔,仿佛連落葉都無法卷起的樣子。
可當輕風拂過之後,那原本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淡青色破城劍,瞬間暴起,如流星一樣直接像西北方向飛去。
孔敘剛微微閉了閉眼睛,劍塚歸處,昆侖終湮。
破城劍所去的地方,正是昆侖劍塚所在的方位。
剛剛介立仙君全力催動的卻邪劍意,乃是對同門最仁善的處置。沒有人會甘心成為被驅使的活屍,送他們離開是好的歸宿。
但如果經過了一番鏖戰,自己的兵刃和道術,都要反複加諸在曾經同門的身軀之上。
哪怕他們已經不再是活生生的人,但這種事情,還是能避就避吧。
瞬間讓曾經的同門解脫,是大慈悲。恐怕也隻有介立仙君這樣的劍意和修為,才能一擊而成。
“精彩,精彩!”站在一旁的星禦仙君見到自己召喚出來的劍傀被擊潰,居然拍手叫好起來。
“能顧及到同門的法身,一擊而滅,真是精彩。”星禦仙君不斷拍手,發出了歡樂的聲調,“但老朋友,你這種全力一擊的消耗,怕是也不小吧?”
是的,到了頂級修士的層麵,很多時候,大家對彼此的術法還有本源,都能看出幾分來,沒有更多的花招了,越是接近本源,越是純粹。
介立仙君冷冷的說,“某的劍意,還足夠斬殺你這種狗賊,百次有餘。”
介立仙君孔敘剛的意思是說,再接下來,就該輪到你的死期了。
星禦仙君卻吊詭的一笑,“哎呀,那本宮主還是怕的,畢竟你這種莽夫真要掄起大錘,打人還是有三分痛的。不如,你再看看這些老朋友如何?”
隨著王星極話音落下,血色斂魂幡接連抖動。
一個又一個渾身充滿了血煞腥味的劍傀出現在了介立仙君的麵前。
每一個人,他都不陌生。
昆侖天應峰,星河聖君羅象辭;
昆侖乘劍峰,景泰聖君黃葉心;
正一道門炎蓮台,燁炎聖君王漣;
魂寰鍾亭殿,宜陽聖君祝湛;
正一道門鏡蓮台,定靈聖君劉華碧;
禦古門獸靈閣,靈鹿聖君顧齊飛……
在瞬息之間,這片方圓不足十丈的空地上,足足站立了上百位血魂劍傀,他們每一個人生前都是九大宗門的元嬰大圓滿修士。
不知道王星極用了何等卑劣的手段,把這些在外遊曆修行的大圓滿修士們,逐一陷害抓捕了去,並製成了活屍傀儡,成為血色斂魂幡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