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又一層的封印結界被貫劍劈碎了。
然後,是整個太玄峰,從正中被一道無法形容的極致劍意,從中劈開。
昆侖太玄峰,就這樣被介立仙君的貫劍徹底斬成了兩段,它們轟鳴的往下墜落,可因為七十二浮峰整體鏈接的超級結界,又勉強的掛在了半空中,可那些原本在太玄峰個書閣的玉簡、書籍還有物品。
就像下了一場珍寶之雨一樣,往下麵的劍州坊市紛紛砸去。
巨大的浮空島裂開的聲音,就像是天空中響起的炸雷。
已經察覺到不對勁的坊市諸人,看見了忽然掉落的物品還有半懸的兩截太玄峰。
——發生了什麼事?
——天啊,昆侖要塌了。
——不,是天要塌了。
還有不少其他散修,發現掉下來的東西無一不是罕見的精品,於是也不管天地中發生了什麼事,大家開始瘋狂的搶奪掉落的東西。
整個昆侖劍州,癲狂的搶奪開始了,亂成一團。
昆侖執事弟子們最初還試圖阻擋騷亂的發生,可很快他們就放棄了這種天真的想法。
因為無論男女老少,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野蠻和興奮的神色。他們不僅僅搶奪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甚至開始搶奪彼此身上的物品。
一旦這種癲狂騷亂發生,除非有絕對實力的人出現阻止,否則就是大勢難擋。
昆侖執事弟子們隻能盡量選擇護送願意追隨他們的小部分修士,緩緩向外退去。
卻邪貫劍在斬斷了太玄峰之後沒有停下來,它的劍意依然極為強橫的向外擴散,穿過了雲層,滑過了劍州。
最終重重的劈在了在昆侖劍州的郊外某座不知名的山峰之上。
硬生生的把那座孤立的山峰從中間劈開,並下山下留下了一道極深卻狹窄的深淵。
此刻,劍州的眾人並不知道這道深淵未來將是保護他們不受無窮魔物騷擾的天然屏障,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在忙著撿漏,以及爭搶從天上掉落的各種法寶、玉簡。
然後,眾人就覺得眼前忽然有一個刺目的金光閃過。
就仿佛天上升起了第二個太陽般,甚至晃得人不敢張開眼睛。
但這個晃目的強光並不長久,也不過是三息時分左右,金光就逐漸消褪了。
天上依然不斷的往下掉落各種物品,大家依然忙著去撿拾各種難得一見的寶貝。
他們全然不知道,有人為了他們的生存做出了怎樣的犧牲。
昆侖望舒峰,介立仙君,兵解,隕落。
一前一後的兩個化神仙君隕落,卻似乎跟這些忙碌在地上搜刮的低階修士們,沒有絲毫的幹係。
太玄峰被斬為兩截,參商仙君收納在須彌戒指中的太玄峰樞紐,也碎成了幾塊。
從此,昆侖應該再無太玄峰了。
然而在原本太玄峰所在的虛空之中,代表元炁大陸總結界的樞紐,居然憑空懸浮,毫發無傷。
此刻它的四周變得光禿禿的,原本循環纏繞的那些銀色的光圈符紋都被貫劍直接破碎掉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作為元炁大陸最為核心的樞紐所在,它沒有被擊碎,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就這樣孤單安靜的,懸浮在虛空當中,等待這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星禦仙君王星極爆發出了一陣真正的歡悅笑聲,“這才是天命所歸啊,哈哈哈哈。”
“你們拚命的阻止我,甚至連自爆都用上了,嘖嘖,有一說一,昆侖這個不怕死的勁啊,真是誰也比不了。”
星禦仙君用手捏著玉尺,他慢慢的靠近總樞紐,“可搏命又怎麼樣,天道終歸還是不站在你們那邊的。”
接連的生死大戰,讓這個深沉無比的老魔,也終於露出了疲憊的一麵。
“所以天道的選擇,這次你們終於看清了吧,強者為尊,逆天而行。你們的堅持不但可笑,而且無聊。”
這一次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它了,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今天結束!
星禦仙君的玉尺穩穩的像元炁大陸禁製的總樞紐台印上方插進去。
參商仙君楚藏言想要以身為祭,重新召喚出貫劍。
再來一次,就算劈不破這個禁製樞紐,總能劈死眼前這個老王八蛋。
可是在剛剛不斷的死戰過程裏,他的神魂已經瀕臨破碎,要凝就出至純至臻的貫劍劍意,他這樣的符劍修士,卻是有些困難。
但是楚藏言沒有放棄,他依舊拚命催動著神識,不斷用符紋來追究劍意的本質,想要凝就出自己的符劍貫劍出來。
符紋的本質就是對天道法則的解析。
而他試圖凝就符紋貫劍的過程,簡直就是在解析天道的本源,這太難也太耗神了。
楚藏言甚至神識恍惚,完全憑借本能在拚命的抽取著全部的力量。
周圍法則之力在不斷的激蕩。
這種動靜當然無法隱藏,星域仙君王星極的動作又快了幾分,“真是死心眼,到這個時候,還在做無用之功。”
嘴上雖然這麼罵,他的手上可不敢停。
此刻的他,最後的底牌也沒有幾張了。真要再來一次貫劍,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過去。
就在這樣的時候,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從王星極胸口掙脫而出,這個意外讓星禦仙君都錯愕萬分。
那個黑色的影子直接朝著參商仙君楚藏言撲了過去。
是正一道門的掌門令牌!
當時正一道門掌教冥鈞仙君力竭坐化,隻留下了這枚黑不溜秋的掌門令牌在地上。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最不要臉的星禦仙君就搶在了手裏。
參商仙君直接出手想要奪回正一道門的掌門令牌。
雙方直接動手,所以這枚掌門令牌當時就被王星極順手放進了懷中。而此時此刻,周圍的符文法則之力激蕩,掌門令牌被符文法則之力所吸引居然直接從王星極的懷中,投向了參商仙君楚藏言。
縱然是這樣的時刻,也太過荒謬了。
楚藏言,他可是昆侖太玄峰的峰主啊,但凡他是正一道門的人,這個未來正一道門的掌教都不可能是他人。
活見鬼了,你楚藏言是不是一開始就投錯門派啊!
有那麼一瞬間的動搖,王星極曾經想要去抓回正一道門的掌門令牌,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以大局為重,沒有去管那正一道門掌門令牌的去向,而是先吧白色的玉尺直接插到了大陸結界的總樞紐上!
尺落,雲起。
無數濃鬱漆黑的霧氣從地下驟然湧出,元炁大陸的天瞬間就從白晝轉為了黑夜。
震動,從總樞紐的台印上開始。
隻見一道道金色的紋理不斷的迸裂,而那些原本由靈氣化成的元炁大陸山川鳥瞰的地形上,一道道的靈脈都不斷的翻湧,代表這天地之間的靈脈被徹底釋放了出來。
參商仙君楚藏言,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元炁大陸的結界,就這樣的被打開了。
濃鬱的靈氣瞬間彌散在天地間。
耳畔是不斷如響雷的轟鳴之聲,天色也由白晝轉為黑夜。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是不是把什麼不應該有的東西給釋放出來了?!
可是這是楚藏言最後的清醒的意識,因為正一道門的掌門令牌,居然直接貼到了楚藏言的身上,然後它主動開啟了一個空間陣法。
瞬間,楚藏言和正一道門的掌門令牌,就一起不見了蹤跡。
這不是像剛剛顯世仙君用的那種藏匿陣符,隻是遮掩了修士的身形。而是正一道門的掌門令牌裏,應該藏匿了某個傳送坐標,在滿足了某種條件之後,會帶著人瞬間傳遞。
這是正一道門的道統,陣法當然極為精妙,所以無論是參商仙君楚藏言自己,還是星禦仙君王星極,都沒有能力去阻攔這種變故。
於是,這片天地中,再也沒有人能阻擋神州結界的落下了。
“哈哈哈哈哈,天道在我。”這一次,星禦仙君終於誌得意滿,發出了暢快無比的笑聲。
……
……
昆侖,劍州劍郡。
“天,天怎麼黑了?”
“我們要不要找地方躲一下?我有點害怕。”
“你傻呀,沒看見這從天上往下掉寶貝,這種好事怕是一萬年也沒有一次,如今你我趕上了,就是天大的機緣,你還要走?!要走你走,我可是要留下繼續撿東西。”
“嗯,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咦,下雨了。哎呀,是冰雹,好痛。”
漆黑的天幕中,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當中夾雜著冰雹,冰雹最初還隻有米粒大小,但很快就變得恐怖起來。
從米粒大到了鴿子蛋大,在半盞茶之後,甚至到了小孩拳頭那麼大。
冰雹來的又急又快,有些帶有高階防禦法寶的修士都撐起了各種護罩,可是在這樣密集的冰雹打擊之下,他們的護罩很快就挺不住,被接連擊碎。
於是大部分的人開始找房屋躲避。
但真的可以逃過麼。
頭頂上轟隆的雷聲,比修士的劫雷還要響,那感覺是天都漏了一個窟窿一般。
“轟隆!轟隆!”伴隨著巨響,眾人都察覺到了腳下的大地在顫抖,然後地動山搖,房屋開始顛簸,就仿佛有一個惡毒又頑劣的孩童,在拚命搖晃著腳下的大地一樣。
“地動了,快跑啊!”
“昆侖怎麼會地動?不是已經把地脈用陣法穩住了麼?”
“還想這些幹什麼,先跑啊。”
本來藏在屋簷下、屋子裏的修士們,不得不再次衝到了街麵上。
天空的暴雨既然夾雜著冰雹傾瀉而下,可剛剛天色卻比方才如子夜般漆黑的樣子,透亮了不少。
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剛剛黎明那樣,遙遠的天際有一絲絲微弱的光芒遮遮掩掩的自濃鬱的雲層後折射而出。
在這些微弱的光芒下,大家終於看到了眼前如修羅場一樣的情形。
昆侖,七十二雲浮峰,正在一個接一個的往下掉落。
原本高高飄浮在雲端之上的雲浮峰們,此刻就像是被折斷了翅膀的小鳥,正在徐徐落下。
不知道雲浮峰最初設計的理念是如何的,眾人隻能看到,每一個雲浮峰都在快速的解體。
就好像是一個個被無形手指捏碎的幹饅頭一樣。
雲浮峰上大塊的泥土、藤蔓,從空中落下,更多的碎屑會被暴雨裹挾,變成泥石流或冰雹砸落。
還有不少符紋裹夾的房屋、樹木,隨著符紋的轉動,那些宛如仙宮一樣的房舍、閬苑、玉階梯,都紛紛被碾碎成為齏粉一樣的東西,隨風潰散。
而隨著一層層的雲浮峰解體,懸峰再也無法支撐,它們也不斷的往下跌落。
甚至在半空中,還能看見身穿昆侖弟子服飾的修士在跌落。不過也隻是跌落而已,很快他們就會重新嚐試禦劍離開,雖然往往狼狽不堪,卻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昆侖,完了。
這是所有目睹這一切的修士們,此刻的心聲。
……
……
天地傾,山倒懸。
昆侖雲浮峰,瓦解。
元炁大陸結界,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