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寰靈器,芥子空間,萬念皆空。
在這片頂級的芥子空間裏,四周到處都是一片濃霧繚繞。
昆侖曦和峰長老昊辰仙君和魂寰太上長老三皛仙君的氣氛,相對還是比較平和融洽的。
三皛仙君自己捧著茶盞,慢慢的品著。
三皛仙君的心情,此刻正好。他還勸昊辰仙君,“哎,反正都到這裏了,不如嚐嚐這龍圖靈茶。跟你說,這茶,別看隻有這麼一盞,換在外麵,十萬極品靈石也買不到。”
“你猜為什麼?“
昊辰仙君閉目打坐,根本沒有理會三皛仙君。
三皛仙君也不尷尬,他自問自答,還挺快活的,“因為要培育出這種龍圖茶,不但要用極品晶石的粉末為壤,更是要用元天靈獸的精髓灌注培育。”
“而且百年成苗,千年成材,在炮製的過程裏,又要折損其九。你說說,它珍貴不珍貴。所以啊,最後這茶盞裏可都是元天法則的念意。”
“我越不怕老實告訴你,我們魂寰的修士,自來不太能吃苦。要麼就靠天生的根骨,要麼就是靠各種天地寶材堆。這龍圖靈茶要不是你來了,我還舍不得拿出來呢。”
任憑說得三皛仙君說得舌綻蓮花,昊辰仙君也一滴此間的茶水沒有飲用。
似乎兩個人就隻能這樣一直僵持下去。
轟隆隆!
沉悶的聲音仿佛在極遠處傳來,隱隱約約聽不真切。
昊辰仙君赫然張開眼睛,向白霧的盡頭看去。可任憑他的神識刺探到極深的地方,卻什麼也感知不到。
反而是在他們麵前的石桌上,那杯被三皛仙君斟出來的龍團茶盞裏,有一絲微弱的漣漪。
這裏,是魂寰太上長老三皛仙君的芥子空間,相當於在無窮世界裏,硬生生開辟的一個空間裂隙。
照理來說,就算外麵打得山崩地裂,此處也不會感知到分毫才是。
可這種情形偏偏就發生了。
這說明外麵的變故,幾乎可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
到底發生了什麼?昊辰仙君的眉頭不由的鎖緊,他被困在這裏,幾乎無法察覺外麵的任何消息。
“哈哈哈哈。”無緣無故的,三皛仙君爆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他的笑聲如此歡悅真實,毫無遮擋之意。
“外麵是出了什麼事?”昊辰仙君問。
這方芥子空間,乃是三皛仙君的本命靈器,旁人無法感知外麵的情況,他卻可以掌握得一清二楚。
聽到昊辰仙君主動詢問,三小仙君也沒有故意刁難,他說,“剛剛的動靜,是整個元炁大陸的結界解開的情形。”
“放棄吧,老友,元炁大陸的結界已破了。”三皛仙君假意的勸解著。
聽到這個消息,昊辰仙君的臉色終於變得森然冷冽起來。
作為昆侖曦和峰的峰主,昊辰仙君十分清楚元炁大陸結界破裂後的結果。那就是防禦洞開,群峰墜落。
這種時候,必須有大能修士出去主持大局,才能把損失降低到最小。
可他現在被人暗算,困在這個不毛之地。
“我要趕緊回去。”昊辰仙君平靜的說,然後看著三皛仙君,似乎在做最後的通牒。
因為最難的那道大陸結界都被打開了,三皛仙君的姿態就更加自信和強勢了。但他不想這樣跟昊辰仙君翻臉,因為三皛仙君還有旁的計劃,尚未施展。
“昊辰道友,聽我一句良言相勸,你現在出去,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三皛仙君捧著茶盞說,“你我修煉多年,都知道當大勢起來後,倘若強行跟大勢作對的人,一定會被天道碾成齏粉。”
“如今,昆侖就站在了大勢的對麵。”
聽到這種狗屁不通的話,昊辰仙君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你還別不信,天下的修士有幾個說你們昆侖好的,首先昆侖就不占人和了。”三皛仙君繼續說著。
這倒也是事實,如今昆侖在修士們的口裏,似乎變成了一個橫行霸道的怪物那樣,當麵雖然客客氣氣,背後卻都在詆毀指摘。
“昆侖有雲浮島,結界天然自成。可其實這都是無根之木,一旦出現變故落下,宗門何以為繼,這就是你們不占地利。”
“最後,昆侖這次的壽誕是為了拉攏大家,緩和矛盾。可不知道其他人隻想著趁此機會進行逼宮。這就是不占天時。”
“天時、地利、人和,昆侖皆失。這不是在大勢的對麵,什麼才是失勢?!”三皛仙君說得口沫橫飛。
昊辰仙君忍不住冷哼,“那又如何?”
“哎呀我的老哥哥,我的昊辰道友啊。你怎麼還沒明白,昆侖的失勢那是終歸所望,隻是早早晚晚。”
“你也別恨我,我呢,個人對昆侖是沒有什麼仇怨的。不過到了咱們這個修行境界,你說還能求點什麼?”
“我們都修行了二千多年,曆經過無數次劫難,也得到過很多機遇。但到了現在,除了一些靈石、寶材和修為,真正讓我們在意的東西,寥寥可數吧。”
“啊對,我知道你們昆侖的修士,特別忠誠。可我不明白,昆侖其實跟你,到底有什麼關係。像我們這樣的修士,早就失去了所有的親緣和弟子了吧。”
這是修真界特有的一種情況。
應該說,一個修士,或者一個高階修士,往往能帶動一個家族的繁茂興旺。但修士的壽命太長太長了。
五百年對於修士來說,不過是從入門到中層修士的努力而已。
但是對於普通凡人家族來說,平均壽命不過六十、七十歲五百年幾乎會輪換二十多代人。而這個家族的人其實跟修士的親緣,幾乎是沒有什麼聯係了。
所以修士們就算是願意扶植家族,一般也就是扶植百年左右。
等自己無法修煉的至親,和至親的嫡係親人都不在世上之後,修士也就跟家族徹底斷絕了關係。
這是親緣淺薄。
那麼讓修真界最重視的同門感情也有同樣的問題。如果一個修士他的境界太高,弟子的修為在瓶頸處無法提升,那麼每隔三五百年,或者千年左右的時間,師父就會送走弟子。
這也是修真界的一種常態。
離別,總是讓人心境不穩停滯的。
所以時間長了,高階修士也就不願意再收親傳弟子,隻是沒過百年換一下記名弟子進行點撥,這樣就不必一次次的經曆永別。
所以活得越久的修士,也就越孤獨。他們的身邊,真的幾乎就沒有了任何親緣或弟子能在身邊。
像謝辭君那種打死都不肯早早收徒,到最後才開始撿徒弟的奇葩,也沒有幾個。
“所以宗門雖然是宗門,但宗門裏我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羈絆。”三皛仙君繼續說,“像我等頂級修士,哪怕世界傾蛻顛覆,說句難聽的話,管我們什麼事啊?”
“我們會有任何損失麼?不會的!”三皛仙君幾乎是苦口婆心,“既然如此,那何必不攜手旁觀。別人要把這天捅了,我們跟著在下麵,看看能不能撿到幾尾漏魚,它不好麼?”
三皛仙君對於自己的無恥和盤算,徹底不打算遮掩了。
昊辰仙君這次扭頭看向三皛仙君,他也萬分不理解,“所以呢?就因為還不知道有沒有的幾條漏魚,就可以放任億萬蒼生哀鴻遍地,天下修士焦土無依,任憑魔修踐踏萬裏疆域?”
這話說得誅心又難聽,三皛仙君忍不住高聲說,“那是什麼幾條爛魚麼?那是道統!!”
“醒醒吧,我的道友,那是能讓我們延壽十萬年以上,可以問鼎天道的謀求道統的機緣啊。為了這樣的機會,難道不值得麼?”
昊辰仙君也無法理解三皛仙君,“倘若隻是求個長生,那更不用獻祭天下。昆侖隨便找個石頭,也能有十萬年的壽命。倘若隻是為了活著,你幹嘛不把自己的靈魂煉入道靈器裏,然後供奉在魂寰,那樣你也能永遠的在這個世上苟延殘喘。”
三皛仙君覺得昊辰仙君完全是在強詞奪理,“我為什麼要去當石頭,要把自己煉入靈器成為器靈?!那樣又有何自在可言?”
昊辰仙君眼中的恨意迸發,“自在,你還想要自在?你毀我昆侖,又困我於此。我同你之仇,不死不休!”
三皛仙君重重的到抽一口氣,哎呀,糟糕,弄砸了。
他其實本意絕對不是要跟昆侖結仇,而是想找一個盟友。
也不要嘲笑三皛仙君的異想天開,他有自己的一番算計。
昆侖傾蛻,結界崩潰,這事隻要做成了,那就沒有辦法再反悔。因為如今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金仙老祖們,能重新拉起結界。
那大家就要盤算一下,如何減少損失。
自己呢,是背叛了九大宗門,但是畢竟也沒有直接上手去殺戮宗門長老,壞事做盡。反而是可以協商合作的一方。
那被爭取的自己,就擁有了更多的籌碼。
退一萬步說,就算星禦仙君的謀算失敗,那自己也不會付出更大的代價,都是化身仙君,生死纏鬥必然兩敗俱傷,反正到時候自己說被星禦仙君欺瞞哄騙,再有魂寰九宗聯盟的保護。多半是罰沒寶材靈石,交出魂寰長老之位等等的懲戒。
這麼看來,三皛仙君還真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可三皛仙君千算萬算,他第一步就失敗了。
三皛仙君做了太長時間的魂寰長老,魂寰弟子破有些商人的氣質,隻要靈石足夠,一切都好商量。
所以沒有什麼事情是完全不能談的,除非好處不夠多。
但三皛仙君忘記了昆侖的氣質,跟魂寰是完全不同的。昆侖,那是認死理的劍修,他們不講好處,也不談利益,甚至有時候連麵子都不會顧及他人。
昆侖弟子隻相信自己手裏的劍,還有心中的信念。
這也是很多人極為討厭昆侖的一點——太硬!
三皛仙君當然也對昆侖的氣質是有所了解的,但他覺得昊辰仙君,其實跟其他的劍修不一樣,他更柔和,也更圓滑。
往日裏,當有人通過一些途徑去昊辰仙君哪裏求助也好,或者告狀也罷,隻要送的禮物足夠豐厚,幾乎都可以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光三皛仙君知道的,就有人通過賄賂昊辰仙君然後得到了額外去曦和峰聽學的機會。這種事放在昆侖其他幾個天峰,是不可能發生的。
還有一次,魂寰九宮司的一個親傳弟子在外跟人搶奪靈礦時打死了人,恰好被忘舒峰的執事抓住後,直接關到風雪煉獄裏,非百年不得放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