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弘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個幸運的人,因為孤兒這個詞的另一個意思就是生而不幸。
但是林弘不是一個普通人,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能恰好被一塊時間碎片擊中,整整被封印了十年,即使這個人感覺隻過了一天。
也不是所有人在蘇醒過來的幻滅感中,誤打誤撞發瘋得到了一個奇怪的功法。
這些個傳奇經曆在這個雨夜都積壓到了林弘的身上,讓他想了很多,林弘現在前所未有的清醒,沉默了良久,他說道:“好餓。”
林弘感覺自己走了好久,看向四周,還是原來那個孤兒收留房的位置,隻不過物非人是,一切都變了。雨在慢慢下著,林弘也緩緩地走著,在前方不遠的街口,有一個小店鋪開著門,上麵的招牌發著暗淡的光線。
“老板,二斤酥糖,一斤花生酥,都給我用油紙包起來。”林弘打開店門,快步走進來,聲音有些顫抖。
戴眼鏡的老板還是喜歡看書,隻不過十年後,他耳背的毛病越來越厲害了,頭發也禿了不少。林弘喊了三遍,老板才扒下眼鏡,看了林弘一眼。
隻見這老板說道:“呦,這不是……好久不見了,有幾年了吧。”
林弘感慨:“十年,十年了。”
“嘿,原來我就跟我家那婆娘說,那個大學生就喜歡吃我們家的酥糖。你不是說你你未來的媳婦兒也好這口嗎,這些年怎麼樣,孩子多大了?”老板起身,熟練地拿起杆秤撐起酥糖,還不忘和林弘打趣兩句。
林弘笑道:“老板,我歲數還小,還沒結婚呢,不著急。”
老板把這些酥糖包起來,沒好氣道:“你們這些大學生不知道怎麼想的,到歲數都不結婚,和我閨女一個樣。今天你到我這兒來買東西,還穿著你們的校服。想必是和女朋友鬧別扭了吧,吃了我家的酥糖,保準家庭和睦。”
林弘謝過,寒暄一會兒後轉身要走。
“哎,等等。”老板叫住了林弘,轉身從身後拿了把雨傘,遞給了他,“小子,不錯,這些年沉穩多了。這麼多年你沒回來,想必在外麵幹了點事業,男人家庭為重,以後吵架後出門記得帶傘,一個男人可是家的柱子,身體可不能垮。這傘有空給我拿回來,不然我婆娘得揍死我。”
林弘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一定常回來,畢竟這麼多年,這酥糖還是這麼好吃。”
林弘打著傘出了門,在不遠處的小女孩看來,現在林弘步履輕快,仿佛確定了一個目的地。小女孩趕緊跟了過去,但是當她路過賣酥糖的小店時,不禁咽了口口水。
當她抱著一捧酥糖出門的時候,手中也多了老板借給的一把傘,小女孩以前從未吃過這種東西,所以吃得滿嘴油酥末不自知。回過神來後,小女孩氣得直跺腳,她隻顧吃,把林弘跟丟了。
……
……
林弘並沒有走遠,他隻是想起了一個依舊和原來一樣的地方。
這是這附近的人民廣場,附近高樓蓋地再快,似乎也沒有把這片土地淹沒,林弘坐在一條長椅上。椅子上方是盞路燈,林弘打著傘,倒也能借著一點路燈的光線。
林弘嚼著酥糖,打開了白天的那包信。
二十多封信,把廣告和沒用的資料扔掉,還剩十一封。
其中,有十封信是來自好友蔣文博,蔣文博是當年學府區兩大風雲人物之一,他倆恰好在一個學校,一間宿舍,但是一個賣丹藥,一個賣符紙玩具,平時分開賣,但更多的時候是同仇敵愾對抗教授的檢查、對抗別的學校的同行,最後掌握了學府區所有大學的生意。
蔣文博是他最好的兄弟,家有薄財,又在同一個星球,所以能負擔得起昂貴的郵費。星際時代,一畢業更多的時候代表著永別,很難聯係到原來的故友。
從最早的那一封信拆開,信中寫道,蔣文博找到了一個在首都安欣城的工作,蔣文博他覺得很不錯,有刺激。信末,蔣文博邀請林弘來這裏試試看,但是沒寫究竟是怎麼工作。
第二到第五封信都是在十年前,畢業的頭一年寄出來的,信中都是大力邀請林弘一定要來那裏工作,其中這麼一段文字引起了林弘的注意——
“老林,你一定要來這裏看看。這活不錯,還包吃住,主要是能夠經常去外星球幹活,外星啊!公費啊!老子快要分組了,你快來,咱倆雙劍合璧,啥事兒幹不成?沒準咱還能去雪環星看看尼雅妹子,咱上學三年了,你他娘告訴我要畢業後才表白,結果呢,你表的那白呢?丟咱們自己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