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嘉德萊酒吧(1 / 2)

我很清楚記得那天是十一月的最後一天。我在車站牌下站著,天空陰霾,寒流裏夾雜絮雪。腳下的藏青色馬路應該是剛鋪好瀝青時就有行人踩踏,坑坑包包。經過身邊的輪胎濺起一片渾湯。

天氣異常的冰冷。我希望馬上坐上公交車,回到住處。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身旁挨著一位老婦。

那個人就在我麵前站著右手握住橫杆。

他的打扮很普通,身高也就1百70公分,短發,大概50歲的模樣。

這種普通的人我看過太多,但是有一處讓我不時地把目光瞥向他。

他少了一隻右耳。他在擺弄著翻蓋的三星雙觸屏手機,似乎在發短信。

我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一個少一隻耳朵的人。他的右耳廓幾乎完全地從鬢角後消失,隻剩下一塊小肉掛在那。因為我少時的一位女同學耳朵上有一快增生的肉塊,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的耳朵,我以為那塊肉是增生而已。

從殘餘的皮膚痕跡看,他的耳朵似乎是被燒掉的。沒有耳朵,他的耳孔平麵地暴露在我的視野之中,黑色的耳孔狀如豌豆,顯得異常的大。

老婦下車之後,他徑直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盡量把目光轉到窗外,盡管窗戶上一片雪霜根本看不清外界。

“快下車了吧?小夥。”我在男人有耳朵的那麵坐著,他轉頭對我說話時微笑著,沒使我覺得訝異。

“嗯。”我輕微點頭。

“你還沒工作吧?”男人平淡地說,語調緩和自然,外人看不出這是我們第一次交談。

我沒有把底細告訴這個陌生人,杜撰了自己的工作。

男人嘴巴上翹,灌骨顯出兩個肉球。

聲音提示北安街到了,我立刻下車,料不到這個少耳男也下了車。

我沒有理會他,往北走第二個胡同一拐就到了我的住處。

少耳男叫住了我,來到近前遞上一張名片。

上麵寫著他的姓名,孫團雄。嘉德萊酒吧,落款是兩串手機號。

他告訴我如果需要換工作的話,就找他。

我簡短答謝著他,走到第二個胡同拐角處,特意盯著少耳男的身影,他朝著上個車站的方向走去,最後,走進了遠處的一座星級洗浴中心。

少耳男是特意多坐了一站跟我下車的。

那時,我已經在網上連載小說近一個月了,20多萬字,是一部奇幻小說。但反響平平,點擊量,評論量都不盡預想。我的作品和大部分作者的小說一樣石沉大海。因為謊稱自己工作試用期是有些收入的。我維持生計的錢都是交房租剩下的那幾百元錢,加上母親會定期在我“休息”的周六周日來看我,總會帶來一定量的米麵蔬果,生活還可以艱難維持。

但過了下個月的“發薪日”在找理由向家裏要錢顯然會引起懷疑。

簡單的晚飯後,在碼字前我開始照例做鍛煉。60個俯臥撐,60個仰臥起坐以及三組啞鈴。

我盡力把兩隻支撐的手掌的距離拉開,每次俯臥撐,都是閉著眼睛體驗壓力在四肢上繃緊我的肌肉。我猜想俯臥撐是這世界上最孤獨運動之一,尤其是當你一個人處在無聲地房間。

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在黑暗裏,在一撐一臥裏體驗著承受著無人可為你分擔的壓力。

我決定去酒吧兼職,做夜班,白天騰出來寫作。這樣可以緩解我的經濟壓力。那家名叫嘉德萊的酒吧在市中心很出名,我並不擔心去應聘會招來什麼橫禍,大不了就辭職去超市找個碼貨員的工作。

第二天下午6點鍾,天色暗厥。我來到了嘉德萊酒吧。

出於提防的心理,我沒有給少耳男打電話,選擇直接來應聘。

那家酒吧在市中心鬧市區,每天晚八點營業,一直到第二天淩晨4點鍾。一個巨大的6米多長的矩形LED招牌釘在酒吧三層樓高的外牆。裏麵很開闊,是樓中樓的設計。兩座筆直的吧台,中間是舞池,二樓是豪華包間,可以看到一樓的表演。三樓是辦公區。

我到的時候,酒吧還沒有營業,人很少。

“你好!我是來應聘的。”我對吧台上一位負責人模樣的家夥說。

“叫什麼名字?”幾乎與我同齡的帥氣男子,從吧台下翻出一個簡陋的塑料筆記本。

“阮心。”

“這上麵沒有你的名字啊?”男子說著把筆記本轉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