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流士輝尚未揮動鐵劍,剁向我的脖頸,但如預感到死亡必將降臨,我脖頸上的肌肉已經變得痙攣發麻。
就這樣再次奔赴黃泉?難道,來到這個世界的我,一點主角光環也沒有?我閉眼苦想,祈求上蒼賜予我神力。
“死吧!”大流士輝露出噬血狂笑,時間並沒有因我的思索而停頓,巨人手中的鐵刃如寒冰一般,猝然落向我的腦後。
“不!”心頭大吼,千鈞之際,一股洪流從我的血脈中爆裂,我決然甩出握著鐵劍的右臂。空氣裏當刻響起一聲清脆的撞擊。我抬頭奮力睜眼,隻見我與大流士輝的鐵器在空中交叉碰撞,支出了一個十字架。
刺眼的陽光漫過劍刃支出的十字,盈滿了我的視野。
“什麼?”大流士輝一改狂妄的眼神,“竟然還有氣力防守?”旋即,大流士輝臉上又浮現出陰冷的麵容。
角力的劍刃之間發出高強度的吱吱摩擦聲。
大流士輝挪動腳步,逼近我的身軀,他壓低背脊,更大的力量施加到手中的鐵劍。
大流士輝的力氣高出我數倍,我很清楚,這樣下去仍是死路一條。
“斯巴達克斯!跟這個世界說再見吧。”大流士輝用瘮人的低吼審判著我。
特等座席上,多普早已跑到圍欄邊關注賽況,此刻他喉嚨發緊,長袍裏的小腿抖動不已。
“看來我的斯巴達克斯,今天是在劫難逃。”多普語調變得平靜而遲緩,他已經對賽況不抱任何希望,而妻子露西亞早已將身子背了過去。
“砍下他的頭顱!我會賞賜你一百枚銀幣!”卡裏奧身軀同樣倚在圍欄邊,他興奮不已,因為他預知,自己的角鬥士大流士輝,將要在今天終結卡普亞競技場的傳奇。多普以後將再無氣焰對自己不敬。
卡裏奧側身直勾勾地盯著一旁的多普,像盯著一件屬於自己的囊中玩物。而多普連直視卡裏奧的勇氣都沒有了。
那一瞬,我真的準備放棄抵抗了。角鬥場這種你死我亡的生活,已使我產生了厭倦與不適。
上蒼並沒有賜予我神力,我果真不適合在這個世界稱王稱霸,我心中苦笑。
就在我擺好迎接死亡的姿態之時,看台上往日裏那群嗜血成性的觀眾,開始為我加油助威。
“斯巴達克斯!斯巴達克斯!”叫喊聲極為富有節奏感,聲色鏗鏘有力,一輪緊接一輪,直衝雲霄。
“斯巴達克斯!”遠處,同樣身負重傷倒地不起的克雷斯,呼喚著我的名字。他竭力起身,奈何一口鮮血從嘴中湧出。
霎時,我感到全身如浴烈火。感官中一切影像與聲音變得遲鈍,自己的視角卻無比銳利,乃至,我清晰可見大流士輝口腔中顫動的喉頭。
收回抵擋的利劍,我用劍尖大力刺向巨人的腳掌,同時身體在地麵翻滾。大流士輝像赤腳踩到岩漿一般狂吼。刹那間,我拔出劍刃,又向巨人另一隻腳掌刺去。
疼痛使得大流士輝向身後擺開雙臂,失去重心。
哐當一聲巨響,塵土飛揚,大流士輝大字形仰躺在地,雙腳鮮血直流。
我騰空而起,雙手握住鐵劍,麵如怒浪,撲向了巨人的胸口。
頃刻,劍刃周身全部插入了巨人的胸膛,大流士輝怒目圓睜,像窒息般張大了嘴巴。四肢強烈抖動,鮮血噴濺在我的胸膛和臉上。
“怎麼可……能?”大流士輝試圖伸手抓住我的身體,但手臂到半空又垂了下去。
“斯巴達克斯!斯巴達克斯!”觀眾席爆發出雷鳴般的怒吼。
我一邊享受著賽場上的助威聲,一邊雙手握著沒入巨人胸口的劍柄,使出最後的力量扭轉了半周。
隨著我扭轉鐵劍,大流士輝口中的鮮血不斷噴濺而出,大流士輝慘叫著,喉嚨裏抻著長音。
……
我費力拔出巨人胸口的鐵劍,顫顫巍巍站起身,單手將沾滿鮮血的利劍舉過頭頂,巨人的鮮血順著劍柄滴到我的鼻尖,觀眾席上再次響起震耳欲聾的呐喊。
“我——是——斯巴達克斯!”環視著賽場四周,我張大嘴怒嚎。
……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戈瑞斯的醫療室,全身綁滿繃帶,腦袋邊放著一個盛有麥粥的湯碗。
我試圖抬起手臂,但刺骨的痛感讓我打消了念頭。我劇烈咳嗽起來,背脊傳來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