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驢車終於停在了安王府門口,蘇木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無言以對,他終於見到了傳說中被王妃當成馬的驢了。剪瞳也不客氣,直接飛身跳下驢車,把鞭子扔給了下人便要往府中去,甚至連身後的上官文都不能分得他一個眼神。
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疾步走來,遠遠的看見剪瞳,便哂笑道:“妹妹還真是特別,誰家的姑娘來王府的時候不是有車夫駕著馬車送來的?妹妹這是什麼打法,還是頭一次見到驢車停在王府門口呢!見妹妹這風塵仆仆的樣子,剛剛莫不是自己駕的車?下次跟姐姐說一聲,會有車夫去幫忙的。”
剪瞳從上到下匆匆給了女子一個不屑的眼神,一條繡著四季花的石榴裙,一條橙色的披帛,一件短短的黃色輕紗襦衫,聽說鮮豔的顏色都是那些個年華逝去的人用的,為的就是從這些身外之物上找一點平衡,讓自己不至於顯得那麼老相,嘖嘖,原來眼前的女子已經老到這個地步了?
給了女子一個悲天憫人的眼神,徑直往正廳走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好歹本小姐也是皇上賜下來的人,你怎麼敢那樣看著我?”
剪瞳頭也不回,上官文更是用輕功回了自己的臥室,總要換身衣服梳洗一下才好,穿了這麼久的舊衣服,他渾身都不自在。
可憐那位錢姑娘,日日殷勤打扮,好不容易等到上官文回來的消息,人都沒見到,就悻悻而回了。臨走時,還不忘往正廳去一趟,被蘇木匆匆攔下,隻在門口嚷嚷了一聲,“還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坐在主位上!”
“管家!”剪瞳吹著紫砂茶杯中的浮葉,“她們知道你家王爺心智恢複了嗎?”
“回主子的話,應該是不知道的。”早前上官文傳信回來,以後見到剪瞳一律叫主子,蘇木自然是第一個改口的。
“哦。”為了一個傻子也能刁難自己?現在的女人好瘋狂,難道也是跟自己一樣,是為了小文的寶物?不行,寶物一定是我自己的!“管家啊,我想要一把琴。”
這算什麼要求?王府中別的沒有,琴還不是小事一樁?本以為剛剛的那位一定是惹姑娘不高興了,這麼看姑娘的脾氣很好嘛!蘇木立刻拱手應道:“這個簡單,庫房裏有很多呢,奴才這就給您找去,您想要個什麼樣的?”
“我想要現做的。”
“現做?也可以啊,王府裏麵有現成的工匠,主子您想要什麼材質什麼花樣都可以的。您吩咐著,奴才一會兒就讓人去。”
“琴板不是那麼重要,工匠怎麼順手就怎麼來吧,就算是拿了從前的琴也是可以的。隻是這個琴弦,我有點要求。”剪瞳翹著二郎腿,抿了一口茶,“不錯啊,是上好的普洱。”
琴弦,莫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工藝?蘇木心中打了鼓,不敢把話說的太圓滿,“多謝主子的誇獎,但不知,主子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奴才一定盡力為主子辦到。”
屋內的鎏金五福瑞獸香爐中冒出嫋嫋香煙,似是與平常人家點的香不同,有些梅花的味道。剪瞳並不開口詢問,反而私下打量著正廳的裝潢,一色的小葉紫檀跟黃花梨,裝潢的是古典大氣又雅致自然,架子上擺著黃玉佛手、返陽烏木做的大小擺件、五鳳朝陽的白瓷盤、八仙過海的黑陶大花瓶,架著個寶扇是鬆鶴延年的雙麵繡,諸如此類的寶物更是不勝枚舉。
剪瞳脆弱的小心髒好不容易平複了些,還好這個人是沒白救,家境殷實,也夠得上自己花的那許多心血了。
滿意的收回了目光,剪瞳把手搭在梨花木桌子上,“剛剛那位美人怎麼稱呼啊?”
“回主子的話,錢小姐名為錢心,是禮部侍郎錢思友的二女兒,年方十八,是側室所處,奉旨來到咱們府裏的。”不知道剪瞳要對這位側室做什麼,不過據他所知,這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兒,睚眥必報。
剪瞳這裏還不曾開口,更衣完上官文便先出了聲,“錢小姐是禮部侍郎的女兒,難怪那般的財大氣粗,想來入府之時定是風光無限了,可惜本王不在,白瞎了錢小姐這樣的盛情。聽說馬尾做琴弦很是不錯,府中既有出色的工匠,物盡其用也是件好事。剪瞳此來,錢小姐也不曾送什麼見麵禮,蘇木,你且吩咐下去,便取了馬尾做了琴弦好了。”
彎彎的眼角泄露了剪瞳的好心情,這人從前隻是可愛些,到現在也有幾分知心了,自己不過開了個頭,就知道她的想法,唉,人跟人就是不同,好好的話到了小文嘴裏,說出來怎麼那麼合情合理呢?看來還是自己話本看的不多,裏麵那些個爭鬥的伎倆學得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