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瞳自己躺在一張千工床之上,夏侯家也算是南方數一數二的大戶,即便是客房也裝潢的很是考究,外麵看來也不過是尋常人家,隻有能夠走進後院的人才知道這裏的別有洞天。與北方人的嫁妝不同,南方的顯赫人家都以能夠送出一張千工床為驕傲,越劇中《十裏紅妝風雨情》說的就是這千工床的故事,可就是這樣的床,夏侯家每個客房中都擺了一張,樣子很是樸素,可絕無偷工減料的樣子,倒是跟白素的作風很是相配,看起來簡約實則並不簡單。

夏侯家的人從不像百裏家主一樣想著炫耀什麼證明什麼,反而跟這裏的裝潢一樣,想著要做一個有內秀的人,在院中行走的老人,多的是武功卓絕的泰山北鬥,他們性格各異卻能在此和睦相處,委實有些特別。這裏像是個大雜院一樣,住的都是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但奇異的是從前沒人敢在這裏鬧事。隻所以說從前,大概是因為現在有了剪瞳吧。

府中體貼的設了一個生死台跟幾個小型的擂台,顧名思義,前者是要立下生死狀的,生死不論隻求一戰,後者則是點到為止不傷和氣,為的是多多提攜武林中的後輩。夏侯家的江湖氣息極重,上官文放下剪瞳後獨自行走在裏麵,總能感覺到無處不在的威壓,好在生活在這裏的強者往往對他們視而不見,江湖人本身的自傲讓他們無法對皇族的人奴顏婢膝,偶爾行個注目禮就算是客氣了,更有甚者,眼神中還藏著幾分鄙視。

上官文並非是爭強好勝的人,也自知自己前些年在民間的風評不好,對此並不十分在意。從那些人並不避諱的交談中也可以看出來他們一行人到此還是引起了一些風波,很多人不明白為何一向處江湖之遠的夏侯家會跟王爺扯上關係,夏侯嵐悠倒是派人客客氣氣的解釋了一遍,可惜事情的結果就是那些人更想知道剪瞳到底是何許人也,也值得前任家主如此厚愛。

夏侯家現在情況可以說是奇怪的很,某種程度上跟太清宮可以相提並論,前任家主已經公開宣稱退位,可後來人還並不完全擁有成為家主的資格。上官文不悅的皺著眉,他無法替剪瞳許下什麼承諾,又要在此刻承受著別人對剪瞳不友好的說辭,憑自己的本事,並不是對方的對手,可若是他們當真威脅到剪瞳的安全,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夏侯嵐悠匆匆洗漱之後,就親自過來尋上官文,對那些人大氣的打了招呼,就拍著他的肩說道:“師弟,他們那些人就是這樣,說起來也很是單純,江湖人的習氣師弟未必清楚,隻希望師弟不要介懷。”

“師兄客氣了,我倒是覺得這裏很好,極盡自由。每個人都像是無拘無束的,這種江湖,是以前的我從來都不敢想的,就算以後也不是江湖的人,難得體會一次也是極好的。隻是我擔心,他們說得出做的到,若是激怒了剪瞳,怕是會有什麼難以預料的後果。”

“師妹還好嗎?”

“也是無妨,隻是有些脫力,到底還是個女兒家,想來從前也沒有經曆過這麼長時間的打鬥,我讓描雲去伺候她沐浴更衣,這會兒應該已經睡了吧。今日師父怕是也累了,至於咱們身上的毒,怕是要明日等他們醒過來再說了。”

知道上官文是在寬慰自己,嵐悠理解的笑笑,說道:“夏侯家雖說不是什麼侯門王府,到底也是江湖人聚居的地方,想要討得什麼便宜,怕是很難了,想來他們也不會把主意打到這裏來,師弟放心就是了。咱們身上的也算不上什麼毒,說不定到了明天自己就解開了,隻是二公子那裏怕是有些不好,雖說通知了百裏家,我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百裏家主看起來是對這個二公子很是畏懼的,可咱們都知道,這背後的寵愛怕是比對大公子還要多。”

“太子貿然行事,也算是得罪了三大世家了,剪瞳這裏無所謂,你們兩家可不是好欺負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下怕是自掘墳墓了。這裏離京城到底有些遠,消息想要傳過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不過我猜想有人切斷了我的消息源,怕是京中已經開始異動了吧。要不然,按照太子的作風,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下手。”京城中的一切,上官文都像蘇木叮囑過,當初給三皇子的承諾也一一兌現,他隻是個出錢的,至於費腦筋的出謀劃策都交給別人,隻求自己安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