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自然不過的話語讓上官文無言以對,他不知道兩人已經多少年不曾見麵,或許從蕭瀟這個名字消失之後,從梅因橫空出世以來,為了隱藏身份接近太子,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吧。她妝成那一刻,萬人空巷,起舞那一瞬,掌聲雷動,誰會想到繁華落盡後,濃妝淡去時,竟有一人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上官文從不承認在感情上自己是個內斂的人,他恨不得讓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對剪瞳有多好,也省的有些不安分的想要跟自己搶,就像是百裏三乎那種人,來一個就夠了,若是有第二個,某爺一定不會客氣的。可他卻知道自己無法把一句話說的這樣動人,寥寥幾字,無限情深。
“你該是知道太子與她之間的糾葛。”
“我不在意,她願意去做的,我便放手,她想要我成全的,我便成全,父皇是我的父親,不過他欠蕭瀟的太多,我從不覺得蕭瀟複仇有什麼不對。”
上官文掃了他的腿,讓人給他換了一杯熱茶,“哼,說的跟你父皇對你很好一樣。若是真的很好,你這雙腿怎麼解釋?”
“我沒有那麼恨太子,或許這一點是皇叔難以想象的吧,當初的確是他砍斷了樹木,壓傷了我的腿,不過本沒有那麼嚴重的,早些救治,是可以恢複的,是我有意放縱了那種結果,成全了太子的罵名。我這樣的人看起來許是也有些恐怖吧。小皇叔,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無辜,在皇宮裏凡是能夠長大的孩子,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可我也沒想到是那種結果。”
“三弟還小,當時宮中隻有我能跟太子比肩,皇後的手段變本加厲,就算是有母家撐腰,我跟母妃的處境也很艱難,我這雙腿,隻是一個賭注而已,若贏了,皇兄失去太子身份,一切從零開始,我也會好好診治,若輸了,隻要我一日不能站起來,就夠不成對太子的威脅,我跟母妃也能在父皇無邊的愧疚下苟延殘喘。不過隻要我還活著一日,它們就會向朝臣們提醒當今太子是一個多麼無情的人,那些人,敲打一下也是好的。”
“你從不曾說過這些事,今日此來,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了吧?三皇子說過,這場爭鬥總不會把你卷進來的,你何必參與?”
他的笑容太過病態,連指尖也跟著顫抖,他掙紮著用左手握著上官文的手,右手握著一個盒子,“小皇叔果真了解我,雖然三弟不曾要求我什麼,可我有自己的打算,小皇叔,無論她是梅因還是忠王府的郡主,她總是她自己。多年前就說好的賜婚,怎麼會因為時間就改變了呢?這盒子中有我多年的謀劃,樁樁件件皆是為了她,林兒無能,也隻能做到這樣的地步,日後三弟若是能夠為忠王翻案,還請三弟給她一條出路。”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臉色也很不好。”從一邊拿了暖手的湯婆子給他遞過去,上官文的手附在他上麵,說不清心中的感覺,這位皇子說不上什麼知己,在他心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位,隻因為他的苦情,自己才常常想念幾分。他跟上官林不同,雖然曾經裝瘋賣傻,到底也是去過不少地方,見過不少人的。
可上官林的世界太小,竟把他放在十分重要的地位。
“小皇叔,我頭一次見你時,你還在蹣跚學步,後來再見就已經在竹林舞劍,孩童之交區區幾年,卻也是走了心的。再後來,我真病,你裝傻,道路以目,隻能遙寄錦書,都說皇族沒有真心,林兒卻在皇叔身上看到了,您既然能那麼對待王妃,想來也是理解我的。”
“那是自然,我這些日子,不是一直想著幫你們嗎?”
“若是皇叔有心幫我,索性把這東西給了她吧,總是我的一份心意,日後她若是想通了,或者得償所願,許是還有用得著的時候。”
聽到此處,上官文也有些動容,他不會無端由此一言,定是覺得自己不好,才會特意過來說上這許多話。“說什麼喪氣話,你好端端的過了這些年,好不容易能夠來看我,倒想著拿這些話來刺激我。”
“皇叔,你收著便是,三皇弟事忙,怕是想不起來這個,旁人我又不信得過,唯有拜托皇叔了。這些傷感之語,就說到這兒,聽說皇叔的竹園好得很,我總還想著當初皇叔舞劍的樣子,今日若是沒什麼事,不知道林兒是否有幸可以再觀賞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