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一本勵誌書
人情
作者:李鬆柏
6月17日,星期日,又是父親節了。那天,我早早回了家,母親問我:“今天回來這麼早?公司裏的事兒忙完了?”我說:“不是,今天是父親節!”母親的眼睛瞬間紅了,說:“是啊,你爸已經走了十年了!”
父母親養育了我們兄妹三人,我是老大。記憶裏,父親從未打罵過我們,他總是輕言細語地教育我們怎樣發奮讀書,怎樣誠實做人,默默無聞地用他的行為感染著我們。記得有兩次因我不聽話,氣得母親舉手要“收拾”我,是父親及時製止了,他說:“他們還小,懂得什麼?慢慢教他們啊!”俗語有“嚴父慈母”的說法,在我們家裏,卻是“慈父嚴母”。
父親是監利縣龔場鎮劉潭村的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要說他也當過“官”,那是比七品芝麻官還小得多的村官:村管委會的會計。全村人都信得過他,他也總能將村裏的財務日清月結弄得清清楚楚,從未出過差錯。父親一不抽煙,二不喝酒,三不打牌,更沒有用當會計便利為自己謀半點私利。
在我十來歲時,家裏的負擔越來越重,盡管種了些地,可除去開銷還是所剩無幾。麵對困境,父親喂了一頭母豬,每年賣出兩窩豬仔補貼家用,可一家人的日子依舊過得緊巴巴的,盡管如此,父親依舊咬牙堅持讓我們讀書。1988年,我剛到四川建築學院讀書不久,看家庭如此困苦,想到自己是家裏的老大,就應該幫著父母親挑起生活的重擔,便毅然輟學。當時,爺爺氣得用拐杖追著我打,罵我不爭氣,但父親依舊沒有半句責備我的話,父親尊重我的選擇。一天,他突然對我說:“鬆柏,我跟你媽商量好了,我們一起到荊州去劃玻璃吧。”出門時,好不容易湊了2800元路費,為此,我的大伯還賣掉了生產隊分給他家的水牛。
我們在荊州城東廉價租下一間倒閉的理發店,一張桌子,一把玻璃刀,操起了劃玻璃的生計。開始生意難做,哪怕是人家要劃上一塊玻璃,隻幾角錢,父親也是笑臉相迎,一絲不苟。他一邊躬身劃著,一邊對我說:“鬆柏,這生意是一分錢一分錢積攢起來的,不要嫌利潤薄,隻要做起信譽,生意肯定會從小做到大的,要有這個信心!”有重活累活,父親總是自己幹,一車上萬元的玻璃,我要請工卸貨,但父親卻說“省一個錢是一個錢”。
那時,荊州護城河的魚經常翻河,為了節省錢,父親每次都撈點,撒上鹽,在太陽下曬幹後用鐵鍋油炸,和著稀飯吃別提有多香了。而父親每次吃飯都很少伸筷子,而我的碗裏總是有炸得內軟外酥的小魚。
在荊州八年後,父親決定去武漢發展。初到武漢,“開荒打草”的日子充滿辛酸,但因為父親這個主心骨,我們越做越有信心。譬如進貨,父親提著個黑色人造革的提包,住小旅社、吃快餐、全國各地不辭辛苦地跑貨源。每年正月初二,當所有人都過節時,父親則要去進貨了。他說:“春運難得買到火車票,正月初二,人都還在家裏過年,火車上人少,買張硬座票,還可以在上麵睡覺咧!”
曾經有客戶問“奧深”的品牌內涵是什麼,我說就是父親的“誠信待人、執著待事”的性格,正當“奧深”越做越大、越做越強時,父親卻病了!
其實早在1998年,父親的病就出現了苗頭。見他麵色憔悴,時有頭痛,我要他到醫院去檢查時,他總說:“不要緊的,就是頸椎有點不舒服,哪裏會出大問題?”就這樣,吃點藥,打點針,他又去忙了。2000年,他頭痛得越發厲害,到武漢同濟醫院檢查,竟然是惡性腫瘤——腦膠質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