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到她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於是揮了揮手,房間內的所有工作人員都退了出去。
傅翊口氣軟下來,帶著點哄女兒的寵溺口氣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在她麵前蹲下,看著她疏淡的神色,摸了摸她的眉頭問:“告訴我怎麼了?嗯?裙子不好看的話叫他們馬上換!”
宛洛聞言淡淡揚起眉睫看向他,爾後輕輕搖頭回答:“裙子很好看,但是……”
傅翊勾唇一笑說:“裙子好看不就行了,這事的確準備得匆忙,應該提前給你個心理準備的,畢竟這種事一輩子就一次,你是太緊張了。”
不過,他這樣解讀她的情緒,也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她抿了抿唇,眼神了帶了一絲哀婉,傅翊看了出來,握住她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對於我來說,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抬起頭來,認真的想為他的認真做一個正式的解釋。
傅翊驀地一凜,眸光染上一層晦暗。
“上一次穿婚紗的記憶……恐怕是我這一生,永遠也無法抹除的噩夢了。”她小心翼翼,一字一句的看著他的眼睛鄭重無比的說出來。
她應該告訴他的,從重生那一刻起,她再也無法給他一個人格完整,能為他真心實意穿上婚紗的莊宛洛了。
傅翊聽完,就那樣看著她的臉沉默了許久,久到她那句對不起差點就說出了口。
他突然點點頭,伸手擰了擰她的耳朵,佯裝教訓她的口氣坐到她身邊哼道:“你還要把那種男人放到心裏介懷多久才算完?嗯?你這麼跟我說出來就不怕惹我生氣?”
的確,換做前不久的他,聽到她心裏還是介懷前男友的事,大概要狠狠的發一頓脾氣了。
其實這種話不說傅翊也不會知道,恐怕她憋著不肯說,他倒要耐著性子想辦法哄上她半天的。
但近來明白他對她顯露出來的一點半點真心之後,她倒猶豫著坦白了。
看她呆了,他拍拍她的頭安慰道:“坦白是好事,總比我在一邊都急壞了,你還憋著一句話都不肯說要好。既然傅太太肯說心事,我也一向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為了那種垃圾生氣的。”
哦?一向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不會為了那種垃圾生(吃)氣(醋)?
傅二公子略不正經的坦然讓宛洛心裏略有些懷疑。
“那種垃圾放在心裏久了五髒六腑都會壞掉的,你傷得深,我也可以等得久一點,但不許你記他一輩子,在你心裏,我才應該是那個被你記住最久的男人,知道嗎?”
傅二公子說完這番話,覺得自己真是個體貼太太,通情達理的好丈夫。
初戀往往傷得最久,這點他也深有體會。
宛洛看著他抿唇微微一笑,最是像傅翊這樣人前高冷倨傲,看似永遠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上心的冷冽貴公子,一旦溫情軟語的哄起他要的人來,那種溫柔的效果是尋常人的十倍不止。
但他這一輩子,可能永遠也不能理解她話裏真正的含義了。
畢竟有誰能相信她經曆過那樣的虐殺之後又複活了呢?
“笑什麼?”他捏了捏她的臉,“笑了的話就代表你願意挑裙子化妝了,我叫他們進來了?”
宛洛頓了頓,拿手將垂下來的發絲捋到耳後說:“嗯。”
工作人員再進來時帶了點小心翼翼,方才戴眼鏡的女孩子還小聲問她,是不是剛才她說了不好的話讓她不高興了。
宛洛笑著搖頭。
傅翊讓工作人員把他們這邊最頂級的婚紗全都拿上來,然後走到她身後微微傾身看著鏡子裏的她笑道:“走吧,我陪你去挑。”
當宛洛上完妝,穿著他親自挑選的婚紗從試衣間裏緩緩走出來時,傅翊的心情大概沒什麼貼切的詞能形容出來了。
就像跨越層林險阻爬上山頂後看見的綺麗風光,就像翻閱所有悲傷的故事最後終於見到一個溫暖人心的結尾。
你不停地問自己,千萬人中為什麼是她,然而又慶幸千萬人中幸好是她。
傅翊的眼神讓她有些不自在,朝他再近了兩步等他開口說話。
傅翊回過神來,洶湧的情緒似乎又平靜下來,隻是上前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紗說:“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你穿婚紗了,但還是嚇了一跳。”
“嚇了一跳?”她微微笑起來,眉眼彎彎,“我怎麼看不出來?”
“不信你摸我的心跳。”傅二公子激動得開始說些沒營養的玩笑來。
尚在理智中的傅太太笑著斜了他一眼說:“我不摸……”
就在兩人膩歪的時候,一個紮著丸子頭的胡渣攝影師走進來,跟兩人溝通了一番就開始出發去拍攝地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