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洛從來沒有覺得跟傅翊在一起時有像今天這樣絕望過,除了安靜的待在他身邊,別的她竟然什麼也不知道了,甚至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她守著,挨著,看著他眉眼溫柔,薄唇一開一合向她輕聲說著什麼,可聽在她耳裏,也不過是一陣細微而雜亂的聲音。
她假裝聽進去他的話,笑著向他以示回應,別的卻已經毫無辦法了,除了惶惶不安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傅翊同她講了許久的話,看她一動不動神色有些木然,遂愣道:“怎麼這樣看著我,是不是困了?”
她笑著,微微抽動了一下唇角。
傅翊見狀,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你燒傻了你?”說完又感受了一下她額間的溫度奇怪道,“不燙啊,你等著,我去拿溫度計。”
說著就要起身,但宛洛卻拽著他的手,直勾勾的看著他不讓他走。
傅翊歎了口氣,對她無可奈何道:“不讓我走我怎麼去拿溫度計啊?”
別去拿,就這樣吧,也許過了明天我們就不會有這樣的安靜恬淡的時光了。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宛洛鬆開他,遂又坐下來,就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道:“以前生病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黏人啊……”說著,他又想起了剛認識那會,他不顧她的身體帶她去了度假村,結果被一群女人推進泳池裏,那會兒她發了燒,整個人都要強得很。
哪會像現在這樣,露出柔軟的模樣,眼神濕漉漉的看著他,好不可憐的模樣。
不過偶爾想起從前的事,卻又覺得恍如昨日一般,眼前這個再內斂慢熱的家夥都被他給鬧得黏人起來,想想這世上到底還有多少奇妙的事情。
又比如,自己其實也被她磨得沒了脾氣,她那會大概也沒想過會愛上自己吧,像這種柔善老實的家夥,真的就隻當兩人是交易關係啊。
想起往日和今時種種,他又忍不住笑著吻了吻她的指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就那麼多感慨。
“對了,回來的路上我看見柴儷那珠寶廣告了,項鏈挺好看的,你戴著肯定更好看,我打電話給你訂了一條,估計明天就能送過來了。”傅翊眉眼俱笑,搖著大尾巴向她求表揚。
傅翊見她隻是笑,也不打算說點什麼,遂歎了口氣語多誇張道:“你這家夥真是難哄啊,珠寶也不喜歡,衣服鞋包也不喜歡……”
“好了,乖,困了就睡會兒吧,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陪著你。”他說著就拍拍她的頭,替她拿掉裹在身上的毛毯。
宛洛任他動作著,隻在他伸手要取走她頸間的圍巾時,她握住他的手搖搖頭,“不用……”
傅翊愣道:“你睡覺還戴著圍巾啊?有這麼冷?”
她咬著唇點頭,無論如何,她也不想讓他看到脖子上那些青紫的痕跡。
傅翊拿她沒辦法了,遂也點頭任她去了,拿了睡衣來替她換上時,眼睛不由得掃過她平坦的小腹,伸手捏了捏她的腰肢狡黠笑道:“怎麼覺得你肚子上圓了一圈……是不是有了?嗯?”
宛洛無動於衷的穿上睡衣,傅翊唉了一聲,仔仔細細的把睡衣的褶皺替她撫平,然後拉開被子看著她睡下。
等了一會兒他笑道:“把眼睛閉上,讓你睡覺呢,不是讓你看我,這輩子還長得很,有的你看呢。”
宛洛慢慢把眼睛閉上,手下卻更用力的捏緊他的手,傅翊覺察到她的用力,也回握了一下示意她安心。
即便身心疲憊到極限了她也不敢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間聽到傅翊站在門口壓低嗓音在和人說話,她朦朦朧朧睜開眼聽了聽,兩人交談的聲音零零碎碎不成句子,唯有連寒兩個子如一聲驚雷炸在她心上。
原來,已經是明天了啊……
宛洛側過身來看著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日光,微微有些刺眼。
整座傅宅忽然陷入可怕的安靜之中,宛洛披著衣服下了床來,感受著這樣寧謐詭異的氣氛,卻覺得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傅翊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徹底喪失了理智,他雙目猩紅,前所未有的瘋狂和崩潰,拽過她的身體嘶吼道:“馬上走!馬上離開傅宅,快點!”
顧不得她跟在他伸手一路跌跌撞撞,幾乎被他拖拽著從樓上滾下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隻有心中一個信念,走!讓她馬上走!走得越遠越好!
宛洛被他一路拖著直至大門口,卻一步一步被堵了回來,他義無反顧的擋在她麵前對著來人嗓音嘶啞顫抖道:“傅彤……把刀放下……”
傅彤握著手裏閃著白光的尖刀一步一步朝他逼過來,臉上淚痕斑駁夾雜著詭異得不像是人類的微笑,眼裏噴薄而出的是歇斯底裏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