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裏,這場與父母的坦陳心跡在傅夫人慟哭中結束了,傅老爺沉默了許久,起身拄著手杖顫巍巍的轉身離開,“好……不愧是我傅恒憲的兒子,很好……很好……”
“我放棄傅家和恒憲的繼承權,退出和傅家利益相關的每一個圈子,以後我是生是死都跟傅家沒有任何關係。生我養我的父母親傅翊都放在心裏了,這份恩情永遠不會忘記,但那也再和傅老爺傅夫人無關了。”傅翊說著,朝兩位深深的鞠了一躬,繼而轉頭溫柔的看向宛洛道:“吃好了沒有,吃好了我們就離開吧,在別人家裏打擾久了不好。”
宛洛訥訥的站起來,抬著淚眼震驚的望著他,傅翊卻笑著,像個沒事人一樣揶揄她:“幹嘛這麼看著我,是不是覺得我變得更加懂事了?”
傅夫人追上來拉住他哀求道:“阿翊,你不要走……我不許你走啊!就算你不稀罕傅家給你的這些東西,難道在你心裏生你養你三十年的母親還及不上這個女人嗎?”
傅翊無動於衷的擁著宛洛淡淡回道:“您總是這樣,想要淩駕於我心裏任何人之上,但您應該知道這是永遠也不可能的,我有獨立的人格,不是您的附屬品。”
“阿翊,你走了我怎麼辦!你讓媽媽怎麼辦啊!”傅夫人痛哭流涕,拉著傅翊的手臂哭得十分的無助和歇斯底裏。
傅翊沒有答話,隻是更緊的擁住宛洛,人生總是麵臨各種各樣的抉擇,花點時間來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究竟有沒有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這其實也不是那麼為難的事。
聽著母親的哭聲,傅翊在心裏苦笑著歎了口氣,不知道過度依賴於他的母親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尊重和諒解,也許明天就可以,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了。
在傅夫人哭聲所營造的淒慘訣別氣氛裏,傅翊拉著宛洛頭也不回的離去,以至於身後傭人們如何驚恐的呼喊著去把暈倒在地的傅老爺扶起來,他也強忍著沒有回頭。
宛洛抬著淚眼看向他,不想他就這樣狠心的離開。
傅翊紅了眼眶,語氣卻堅定無比,緊緊的桎梏著她說道:“別回頭……別回頭了……”
宛洛拗不過他,隻是捂著唇抽泣起來,她從來沒想要讓傅翊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她何德何能受得起他這樣的犧牲。
傅翊隻是不停的擦拭著她的眼淚,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嘴唇顫抖著張了許久才低沉道:“名和利我都嚐過了,沒什麼好的,殫精竭慮的周旋於那樣的漩渦裏比不上每天平平淡淡的和你在一起,那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可是……可是我知道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世上有多辛苦,你為了我離開傅家,從今以後也是孑然一人……”
傅翊心疼抱著她,“不是孑然一人,你也不是孑然一人,我還有你,你還有我,以後我們還有孩子……還有不受任何人阻撓的未來。”
一夕之間拋棄過往三十年努力奮鬥才得來的一切,真的有那麼容易和灑脫嗎?宛洛訥訥的望著他疲憊不堪的臉和通紅的眼眶,這個問題她得不出答案來。
與此同時,在二樓陽台上麵無表情看著兩人離去的傅玨唇邊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沉默了許久之後拿出手機來,撥出一個熟悉的電話,頓了頓啟唇道:“再過幾天你就可以給他最後一擊了,不是身體上也不是外物上,而是要誅心。”
對方聽完戲謔的笑了笑答:“您可真是個了解弟弟的好大哥啊,兄友弟恭的戲碼演了這麼多年,真可怕。”
傅玨冷笑道:“我沒有弟弟,不過是個野種而已。”
“好吧,看來要提前為我們兩家的事業幹杯慶祝了,以後我要是做了什麼惹您不快的事您可千萬看在我是您未來妹夫的份上不跟我計較啊。”對方笑得十分邪佞。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執意要娶傅彤,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句忠告,她要是知道是你殺了連寒,恐怕以後你們宋家就永無寧日了。”
宋隋聽完玩味一笑:“大哥,您這就操心過了,等我娶了傅彤,這事我會親口告訴她的,不告訴她的話事情就不好玩了……唉,咱們宋家冷清了這麼多年,終於要熱鬧起來了。”
傅玨冷冷道:“希望能如你所願。”
“啊,我實在是太期待了,這一天很快就要來了。”
半個月後,傅家家主傅恒憲病重臥床,傅家和恒憲暫時交由傅家大少爺傅玨掌管,一石激起千層浪,雖然新的一年才剛剛開始,但人人都覺得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