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完就轉身走了,兩人還呆呆的守在產房門口,片刻後門上的燈終於熄滅,護士把宛洛推了出來。
傅翊撲了上去,看著她臉色慘白,渾身像是個在水中泡過一樣,他顫抖的想抓住她的手卻發現她兩隻手上都纏著厚厚的紗布,而且還在慢慢的滲出血來。
“護士,她的手還在流血!紗布都紅了!你們給她止血了沒有?”傅翊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去看護士,表情猙獰又恐怖。
兩個護士慢慢的推著床,沒有一個人去答話。
“我問你們給她止血沒有!”隻不過一瞬間,傅翊再也壓製不住這幾個小時壓抑的情緒,一下子就噴薄而出。
其中一個護士怒道:“吵什麼吵!這裏是醫院!”
劉愫上前拉住傅翊,製止他再發脾氣,可是傅翊現在發狂的樣子誰也拉不住,他上前揪住護士的領子,一字一句帶著森冷和死亡的逼仄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另一個護士見狀上前來推開他說道:“你幹什麼!產婦手上的傷口太深了,給她縫了好幾十針呢,生孩子用力的時候又開線了所以現在還在流血,但過一會兒就好了!你現在知道緊張了,早幹嘛去了,她手上的傷口是怎麼造成的你們家屬心裏應該最清楚!”
傅翊渾身一顫,木然的鬆開手。
劉愫看著兩個護士把宛洛的床推到過道上就不再往病房裏麵推了時,緊張的問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床位緊張。”護士冷冷答道。
“怎麼能住過道呢?別的一個床位也沒有了?單獨的病房呢?最貴的那種,多少錢都沒問題!”劉愫一急,語氣也帶著一絲絲的不客氣。
護士冷淡的記錄著宛洛的狀況沒有答話,走之前才冷冷答道:“有錢就了不起了?再有錢也得按規矩來,沒有床位就是沒有床位,有也不該輪到你,前邊排著隊等床位的產婦還多著呢!你有錢有本事就住我們院長辦公室去!”
傅翊聽完整個人已經臨近暴戾的邊緣,劉愫吞下一口氣緊緊的拉住傅翊,對護士誠懇道:“對不起,是我們態度不好在先,我向兩位道歉。”片刻後眸光一凜,“但你也要為你說的話付出代價!”
護士被她的目光嚇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宛洛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緩緩睜開眼聽到好多人小聲在她身邊喊著她。
“怎麼樣……你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裏疼?”傅翊一開口就是哽咽和哭腔,最後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宛洛勉強向他擠出一個笑意,伸出纏著紗布的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宋媽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幫著她緩緩坐起來,她虛弱的支起身體,把傅翊抱進懷裏,啞著嗓子安慰他:“別怕……別怕……”
傅翊哭得肝腸寸斷,大概旁人永遠也理解不了他是怎樣的心情,此刻他的恐懼和害怕遠遠多於喜悅。
那麼多次幻覺裏,他看到最多的景象就是宛洛離世,留他孤身一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那種感覺真實得讓他無作適從,除了陪她一起死。
“別怕……”宛洛不停的安慰他。
傅翊緊緊的抱著她,一刻也不願意鬆開。
“我好幾次支撐不下去時,想到你,想到傅晗,我又堅持了下來……直到終於聽到孩子的哭聲……阿翊,你誇一誇我,我很勇敢……”宛洛抱著他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傅翊連連點頭,用手擦著眼淚告訴她:“對,你很勇敢……你是我和傅晗的驕傲……”
宛洛靜靜淌著淚水,一遍一遍輕柔的吻著他的臉說:“你也很勇敢,你也是我和傅晗的驕傲。”
傅翊想,我何德何能受得起你這樣的誇讚呢,明明我,表現得像個最不勇敢的懦夫。
劉愫推門出去,正好碰到院長帶了兩個護士站在門外親自來看宛洛。
劉愫十分抱歉的衝對方鞠躬說道:“十分抱歉,我們當時情緒都太激動了,請您原諒我們。”
院長也十分抱歉道:“我們醫院的醫護人員耐心和態度也差了點,我已經批評過她們了,希望能得到您和傅二少的體諒。早知道是傅太太,我就親自下來盯著了,那麻煩您替我轉告二少和太太,就恭喜他們喜得千金了。”院長把帶來的禮物遞給她。
劉愫接了過來,禮貌的衝他頷首,院長身後的兩個小護士也戰戰兢兢的上來向劉愫道了歉。
許久之後,傅翊終於平靜了下來,宛洛伸手擦去他的淚水笑他:“傅晗的醜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