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恍若一夢,今生又來得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蘇榕玥垂眸,探查著自己身體的狀況,試著運用內力進行自我修複。
前世,因為父王離世,她不得不逼自己強大起來,保護自己和並肩王府。也正因為這樣,她刻苦學習武功,內息心法攻勢皆掌握得很好。所以現在,她有能力利用身體裏強行注入的內力,讓它們為己所用。
前世鬼醫本源在治療時把這些內力都散了的同時又傷了她的底子,讓她在武功上一直沒有大的突破,到最後才會遭人暗算,被楚黎兒囚禁四十一天。
思及此,蘇榕玥心中一痛。
她,從小洞穿世事,有一雙看得到未來,穿得過古今的雙眼。但對他,她卻從未有過疑慮。
難道,真的是她看錯了人嗎?
回想起前世在地牢中,她看到楚黎兒的未來,那一瞬間,她自己都懷疑自己的雙眼由於重傷已不再擁有非凡的能力,可就算是這樣,那六百八十一條能夠以假亂真的傷痕又如何解釋呢?
每一次楚黎兒對霍司陽拷打施刑,都會把他放到其他密室,不會讓他在自己的視力範圍。但是以楚黎兒的性子,若是霍司陽與她半無瓜葛,她必定會在自己麵前把霍司陽挫骨揚灰。因為楚黎兒知道自己那時最在意的,便是霍司陽,傷了他,自己必定痛苦不堪。
因為那時,她以為,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背叛自己的人。
似乎,她從未想過他會背叛她。
蘇榕玥閉上雙眼,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與霍司陽相遇的小巷。
那天,是花燈節,她勞累於層層疊疊的公文,便獨自一人尋了一條安靜的小巷散步。
天未暗,煙花也還沒有開始綻放。
她最喜歡顧同山的寧靜,也喜歡那時小巷中斜陽灑下時的安靜。
但是隻一個呼吸間那種安靜卻被前方隱隱的抽泣聲破壞,她心中鬱結,想也不想轉身離開。
她是一國丞相,沒有心思去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更何況她剛尋得一時寧靜卻就這樣被破壞,怎麼可能還有心思去管那哭聲的源頭。
然而,或許該說命中必須遇到的就一定躲不過吧。
煙花慢慢開始綻放在空中,一個少年蹲在牆邊望著煙花,靜靜地流淚,猝不及防地撞進她的瞳孔。
父王死後,她就再沒有了情感,像是變成了行屍走肉。隻是那少年流淚的模樣,卻讓那樣的她動了惻隱之心。
她走到他身前。
剛才的小巷與這裏幾乎平行,剛才的哭聲,恐怕與這個少年有關吧。
“男兒有淚不輕彈,你為何而哭?”
少年的視線被她的身形擋住,看不到煙花隻能仰視著她。
“我師父離世,我以後,再沒有親人了。”
少年低下頭,看不到表情。
“沒有親人,就自己好好活著。活得好,親人會感受到,他們會開心。”
她想讓父王開心,所以她永遠不會比別人先倒下。
少年抬頭,看著蘇榕玥。
“是嗎?會嗎?”
“會。”蘇榕玥很肯定地說道。她相信會。
“好,姐姐,司陽會好好活下去,謝謝姐姐。”少年眼中一瞬間充滿亮光,充滿希望。
蘇榕玥心中一動,把他從地上扶起。
那時,她與他同命相憐。
後來,她就把他帶在身邊。
他對她,麵麵俱到,把她放在了自己之上,連不易動情的她也生出幾分感動。
再後來,新帝登基。
為打壓她在朝中的氣焰,新帝與其他臣子明裏暗裏推給她無數男人。
不久,她就疲於應對,剛好他無意透露出對她的愛意。於是,她便與他舉行婚禮,從此成為霍夫人。
出嫁後,他對她三年如一日地悉心照料,未曾納過一門妾室,甚至未曾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而她,也慢慢生出幾分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