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過中天,營地裏鼾聲起伏。中央空地上的篝火小了許多,幾名守夜的強盜抱著手中的兵器,打著哈欠。
再有一天,打劫完歐更男爵之後,就是傭兵娘娘腔兌現承諾的時候。對於即將到來的“戰爭”,強盜們多少有些期待。反正有那幾個傭兵高手在,強盜們隻要不被娘娘腔扔到前麵打頭陣,渾水摸魚打打落水狗就可以了。一對一打不過,二對一,三對一總能打過吧?
冰寒入骨的夜風襲來,吹得篝火劈啪作響,強盜們裹緊了身上的毯子,小聲詛咒了兩句天氣。
一名強盜側著耳朵聽了聽,鼾聲之中似乎還混雜了一點別的聲音。
“聽見了嗎?好像有動靜?”
“嗯,好像是馬蹄聲!”另一名強盜神色微變,騰地站了起來。
“快去叫蘭斯若大人!”
“不用了!”略帶寒意的悅耳聲音在後方響起,強盜們幾乎是本能地打了個寒噤,把身子挺得筆直。
泰德冷冷地掃視了一圈,點了點頭,算是對強盜們的表現表示滿意,“維克多回來了,我去看看,你們繼續執勤。”
“是的!大人。”強盜們看著泰德離去的背影,輕輕鬆了一口氣。
維克多就是那名護送貴族暴發戶離開的傭兵,看樣子護送任務已經結束了。這樣也好,多一個傭兵,對付貴族私兵的時候,把握就要多上幾分。至於城堡那個傳說中的詛咒,反正傭兵娘娘腔已經說過,隻要在夜幕降臨之前打下城堡就可以了。
不過維克多這家夥回來也就罷了,傭兵娘娘腔卻親自出去迎接,看樣子這裏麵一定有內幕!
強盜們很清楚,為了小命,傭兵娘娘腔的秘密還是少知道的好。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挺直了腰杆,裝作盡職盡責的樣子活動起來——免得一會那個傭兵娘娘腔回來的時候,被挑出點毛病,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泰德走出營地,臉上立即布上了一層寒霜,縱身躍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林間穿行著,身形在淡淡的月光裏留下道道殘影。
十分鍾之前,維克多動用了那枚代表緊急情況的鳴鏑。
這個跟隨父親多年的親隨無屬性鬥氣煉到了九級,辦事牢靠、性情穩重,泰德實在想象不到他碰到了什麼,居然吹響了那枚鳴鏑。
林賽出事了?還是他遇到伏擊了?
泰德心中疑惑,在密林間穿行了片刻,終於在一顆大樹旁找到了維克多。
維克多渾身是血,背靠大樹,半身皮甲破爛不堪,腹部一個焦黑的大洞,左手軟軟地垂在一旁,肩膀上還插著一支雁翎箭。
看到泰德,維克多艱難地笑了笑:“大人您終於來了……我以為我等不到了……”
“怎麼回事?”泰德鐵青著臉,一把衝了上去,扶起了維克多,從背包裏掏出一瓶極效治療藥劑,不要錢般往維克多嘴裏猛灌。
維克多抗拒了兩下,咳出幾口混雜著血沫的藥劑,“沒有用的……大人……您不用費力氣了。”
“是林賽那小子?”泰德的手顫抖著,聲音冰冷若春夜的寒風,維克多體內的生命力正在急劇流逝,體溫也在漸漸下降,要不了一會,這位辦事最為沉穩的親隨就會榮歸光明神懷抱。
“不!他正在想辦法拖住第三旗。”維克多艱難地搖了搖頭,“我碰到了一支雪狼小隊,一名馴獸師,兩名騎士,還有兩名魔法師……穿著騎士甲的魔法師……”
“為什麼?鬆子鎮到底發生了什麼?”泰德痛苦地吼了出來,那名馴獸師應該就是傍晚操控鷂鷹偵查的家夥。這些人對操控動物非常在行,估計是用了某種方法探測到了維克多的行蹤,然後雙方發生了衝突。
“咳咳……”維克多咳出一口血沫,嘴角揚了揚,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容,“那些卑鄙的狼崽子,嘿嘿,賺了!”
維克多右手指著不遠處的馬匹,那匹馬倒在地上,嘴裏冒著白沫,出氣比進氣多眼見不活了,馬側還掛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沒了這個馴獸師,第五旗的人是找不到大人您的……大人,我的時間不多了,您聽我把話說完……”
維克多睜大了眼睛,緊緊握住了泰德的右手,“鬆子鎮……林賽您不用擔心,帶著矮人,走紅穀進血刃山脈吧……咳咳……第五旗,雪狼騎士團第五旗已經出動了……第……第五旗就在西南三十裏遠的小山溝裏……大人……您快走吧!”
泰德臉上掙紮著,輕輕搖了搖頭。“維克多,我不想欺騙你……”
“大人!”維克多費力地掙紮了兩下,咳出一口血,“拉賈克斯大人……他……他一直都希望你能……原……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