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大廳裏充斥著弓箭手屍體散發出的焦糊味兒和極效治療藥劑留下的惡臭味道,透過破門照進來的陽光和圓形格柵水晶窗中漏進來的陽光打在地上,組成一個極為規則的三角形。一身盛裝的男爵夫人站在三角形中央,如同在維持著某種神秘儀式的女祭祀。
一樣的沉靜、一樣的安詳,男爵夫人淡淡地看著牆壁上懸掛的幾幅畫,仿佛城堡外嘈雜的咒罵聲、自己脖子上不斷流淌的鮮血、背後渾身黑氣湧動的艾莉薩、身旁緊張地守著自己的特瑞……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那是幾幅色塊堆積出來的“畫作”,如果去掉畫框,你需要一點想象力才能把它和抹布廢紙區分開來,即使加上畫框,嗯,你也同樣需要一點想象力才能把它和“畫”這個詞聯係起來。
“據說這是四百多年前抽象派大師卡爾馮晚年時的畫作,一共由三幅組成,主題依次是虛偽、貪婪和墮落,不過真跡早已不存,掛在這裏的一位名家的仿作……”看到緩步走出的林賽,男爵夫人突然開口。
男爵夫人的嗓音柔媚動聽,可不知為什麼,在她動聽的聲音裏,林賽聽不到一絲感情。
“卡爾馮年輕時揮金如土,晚年時窮困潦倒,少有神誌清醒的時候,這幾幅畫作據說就是卡爾馮在醉酒瘋狂之時留下的絕筆。這幾幅是他的學生埃爾費雷的仿作,據說畫此畫時,身為宮廷畫師埃爾費雷連老師的遺骨都找不到……”
“和動輒幾百年的舊事掌故比起來,能不能順利逃出這裏才是我最關心的。”
驟然被人打斷,男爵夫人麵上閃過一絲不悅,閉上嘴巴,如欣賞藝術品一樣觀察起赤著上身的林賽來。
林賽趕緊從戒指中掏出了一件亞麻布底衣,當著男爵夫人的麵罩在了身上。這女人看著林賽的眼神冰冷,讓他極不舒服,尤其是那兩道若有意似無意的目光瞟到心口那道創口時,林賽總覺得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此刻創口已經收縮到了一寸大小,白色的肉芽正在內部瘋狂生長,外麵的表皮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愈合著。
接著,林賽又在特瑞的幫助下,穿上了那件灰撲撲的“紅塵”皮甲。
男爵夫人的眼神越來越冷,林賽渾身一哆嗦,拉緊了最後一根牛筋係帶,從戒指中翻出了那瓶喝了幾口的極效治療藥劑,冷笑著遞給了特瑞:“給這女人灌兩口!讓她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放手,我自己來。”男爵夫人冷冷地看著走上前去的特瑞,輕輕握住了紫水晶瓶。
特瑞回身看了看林賽,又看了看男爵夫人,一時不知該放手還是該掰開這女人嘴巴一把灌下去。
“讓她自己來!”本想好好捉弄這女人一把,結果碰了個軟釘子,林賽頓覺十分無趣。
男爵夫人拿過瓶子拔出瓶塞,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撲鼻的惡臭隻讓輕輕皺了皺眉,紅唇微張輕輕抿了幾小口後,又將瓶塞蓋上,還給了特瑞。
“現在,是不是該開始審問了?”男爵夫人掏出一個潔白的絲綢手帕,仔細地擦掉了嘴角的藥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