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盜們對泰德拖人下水的做法腹誹不已,但在他積威之下,也隻好把那滿肚子話給憋了回去。領了馬匹之後,一個個如脫了樊籠的小鳥,三五成群各自散去。
強盜們清楚,隻要逃出這場追殺,懷裏腰間那珍寶重幣足以讓自己過上大半輩子富足生活,那會騎馬的自然是一路絕塵而去,不會騎的也將那身上財物與裝備掛在馬上,輕裝上陣。還有那聰明的,脫離隊伍後,將那隨身財物找個隱蔽的所在,藏了起來,換回一身破爛衣服,扮作傭兵路人,從容離去。
泰德待強盜們一一散去之後,才領了剩下的五名親隨,帶著林賽主仆三人與那七名矮人,挑了離大路頗遠的地方,迤邐向北而去。
輕鬆走了一小段,後麵卻響起一陣馬蹄聲,原來是胸毛凱文帶著兩名小頭目循著眾人的蹤跡,追了上來。一行三人也不說話,遠遠吊在百米開外,默默打馬跟著眾人。
泰德皺了皺眉頭,冷哼了一聲,腳尖輕輕在座狼腹部一點,那畜生立即一個轉身,載著泰德向後去了。
百米遠處,泰德背對著林賽等人,細聲細氣和強盜們說了些什麼,強盜們臉上顯出一些猶豫之色,胸毛凱文正待開口,泰德又遞給他一個小小的天鵝絨錦囊。幾人低語一番,依依不舍地打馬向後去了。
泰德和其他兩名強盜的聲音壓得極低,就連凱文那大嗓門,也刻意壓低了不少。林賽隻依稀聽到“等你”、“約定”和“不負重托”幾個詞,至於那談話內容,自然是無從知曉了。
泰德歸隊之後,招了讚布爾和另一親隨密議了片刻。兩人打馬出了隊列,一個向北,一個向南,各自去了。
林賽也不多問,既然他有心隱瞞,問了也是白搭,何況這家夥剛剛才擺了自己一道,林賽心中警惕,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樂得悠然打馬而行。
早先林賽那匹賣相不俗的駿馬被雪狼騎士們射死,而今騎的是一匹雪鬃馬。這馬神駿非凡,前任主人應該是小隊長之類的下級軍官。懷裏抱著麵色還有些蒼白的艾莉薩,林賽有一搭沒一搭和矮人托恩以及達格娜公主聊著天,問問矮人們的飲食習慣、風土人情,也偶爾穿插著一兩個關於矮人之神摩拉丁小問題。
拋開那些臭脾氣不說,不太健談的矮人們還是挺好交流的。至少在林賽這個小狐狸麵前,矮人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人類很難和矮人成為朋友。除了大肆捕奴這個主要原因之外,語言不通也是另一個較為重要的原因。
即使掌握了彼此的語言,人類自身的壞名聲和矮人們的倔脾氣使得你很難在這兩類智慧生物中找到“友誼”這個詞——經過漫長的年月考驗,當那些固執而壽命漫長的矮人開始信任某個人類時,往往也是他行將就木之時。
“認識一個人類需要二十年,了解一個人類至少需要四十年,至於信任一個人類?開玩笑!他們能活過八十歲嗎?”托恩肆無忌憚地大笑著,即將踏入血刃山脈,矮人們異常興奮。
林賽陪著矮人們幹笑了兩聲,將話題一轉。“托恩先生,蠻錘部落秉承了矮人最優秀的傳統,一直以來致力於發掘古代遺跡,我想您一定對各種族的曆史非常有研究。”
“哈哈哈!”托恩坐在馬上,憨笑著受了林賽這個小小的馬屁,“研究談不上,了解還是有一些的。怎麼?克勞德先生對這個感興趣嗎?”
“嗯,是這樣……”林賽看了看沉思的泰德,繼續道,“這兩天我聽道一兩個關於暗精靈的傳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請教請教托恩先生。”
“暗精靈啊,”托恩摸了摸蜷曲的胡子,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這些陰險狡詐的家夥從來就沒一個好東西,不知道大人您聽到是什麼傳說。”
“第一個嘛,是關於暗精靈的來曆。有人說這些卑鄙陰險的家夥原本是高等精靈,後來被某個墮落的神靈轉化成了現在這幅模樣。這些您應該知道吧?”
關於暗精靈的來曆和傳說千奇百怪,“墮落神靈轉化說”隻是眾多說法之一,這個傳說托恩自然是知道,所以矮人點了點頭,期待著林賽的下文。
“那麼托恩先生,您知道這位墮落的神靈是誰嗎?”
“呃……”托恩搖了搖頭,“俺聽過不少關於暗精靈來曆的傳說,和墮落神靈轉化有關的,俺至少聽了七八個,但是好像沒有一個提到過這位神靈的名字。”
“哦?”林賽轉而看向達格娜,“公主殿下,您呢?您知不知道?”
達格娜公主和另一名女矮人共乘一騎,在馬上顛得十分難受,見林賽問起,仔細想了想,很肯定地搖了搖頭,見林賽一臉失望的樣子,矮人公主順口問道:“克勞德大人,您聽來的傳說裏,有這個神靈的名字?”
林賽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傳說多有荒誕無稽之處,不過的確說了神靈的名字,說實話,我很震驚。而且……這個神靈,托恩大人見過!”
“俺見過?”矮人瞪大了眼睛,很肯定地搖頭,“不可能!俺托恩這輩子都沒見過什麼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