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潔的麻織床單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陽光從破漏的屋頂穿透下來,照在身上,那挺拔的,如同山嶽,那夢中的,回味無窮。附近水聲淙淙、小鳥在歡鳴,不遠處有小獸捕食時收斂的腳步聲,遠方的森林在風中歎息,更遠的遠方,山巒起伏跌宕,跌宕之中,種種強悍的存在遊走不休。
唯一不協調是,一個白發蒼蒼的精瘦老頭正悠閑地坐在不遠處,看著赤身裸體的林賽,優雅地品著不知名的香茶。茶香清幽、綿長,一如林賽昨夜的春夢。
老頭瘦而高,麵容蒼老但精神矍鑠,灰色的眼中隱約似有光焰流轉,及肩長發和胡子、眉毛一樣是象牙般的白色。灰色的長袍上,無數晦澀難明的符號閃動不休。
“這具身體,非常不錯呢……”老頭色色地一笑。
那挺拔的,頓時伏倒。
“看夠了沒有!死變態!老玻璃!!”林賽坐了起來,滿臉通紅,護住下體。
“當然沒夠!你願意的話,我老人家不介意多看一會。”
林賽頓時無語。
“不對!你好像虐待過我!!”印象中似乎被這老頭綁在石台上,手腳釘穿。林賽咬牙切齒,騰地站起來,握緊拳頭就要打人。詭異的是,手腕和腳腕上卻沒有一絲傷痕。
“你做噩夢了!把衣服穿上。”看著一臉茫然的林賽,老頭指了指床邊憑空出現的長袍,緩緩歎了口氣,抿了一口香茶:“好心果然沒好報啊!我老人家胸懷寬廣,就不跟你計較了。”
林賽瞥了瞥老頭幹瘦的胸脯,怎麼也沒法跟“寬廣”這個詞聯係在一起。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楚現在身在何方。
“這是那兒?離江海市有多遠?”
“北部山脈。江海市?什麼地方?”老頭一臉茫然。
林賽徹底無語。
小屋座落在山腳之下,一條清幽的小溪緩緩從小屋旁流過,小屋另一側是一片灌木叢,寬大的葉子呈深綠色,不知名的紅色野果在燦爛的陽光下閃耀著誘人的光澤。小屋前是一片方圓近五十米的空地,空地左側是一顆高大的參天巨樹,巨大的樹冠籠罩著整片空地,帶來絲絲涼意。幾根凸起的樹根或高或低,聚在一起,形成幾副天然的桌椅。
林賽坐在樹下,跟老頭攀談著,林賽有太多東西需要了解。換掉三次茶葉之後,從這名叫做海德堡的老頭處得知:現在自己身處格拉爾山山腳,格拉爾山位於北部山脈南端。而北部山脈,是亞維利亞大陸上最危險的地帶。老頭在出外狩獵時撿到昏迷的林賽,就好心地救了回來……
海德堡絮絮叨叨介紹著這些東西時,林賽狠狠地掐了幾把大腿,“這貨不是真的!這貨不是真的!我隻是在做夢!做夢!”
但清晰無比的痛楚提醒著林賽,這不是夢。
海德堡認真的表情更不像一個偏執狂、神經病、或者瘋子。為了驗證海德堡不是在撒癔症或者講故事,林賽甚至幾次欺到老頭身前,伸出左手摸著老頭的額頭,再伸出右手,比較了一下——體溫正常。
亞維利亞大陸的名稱的由來已經無從知曉,大陸之上生活著眾多奇異的生物,有智慧的除了最常見的人類,還有形形色色的類人生物,以及種類繁多的魔獸與野獸。幾千年來人類在與異族的鬥爭和內戰中成長,逐漸占據了主導地位。類人生物逐漸敗退,要麼退居人類無法觸及的深山老林之中,要麼固守人類不屑占據的貧困地帶。比如北部山脈之中,就隱藏著人口龐大的精靈部落,隻是這些家夥居住的地方危險重重,基本上很少與人類接觸。與四肢並不發達,但頭腦靈活的人類相比,他們更願意接觸那些野蠻、強橫的魔獸。魔獸頂多給他們帶來個體的死亡,而人類,帶來的往往是種族的災難。
林賽和海德堡使用的語言明顯不屬於那個世界,這種語言發音清晰、簡潔,最大的特色就是顫音豐富。奇怪的是,林賽僅僅隻用了一個小時,就能夠順利地表達,甚至學會使用幾個熟語,那些語法、詞彙、語義仿佛天生就鑲嵌在了腦海之中。
林賽隱約覺得這些似乎與那個詭異的夢有著或多或少的關聯,但到底是什麼聯係,卻一時半會兒捉摸不透。好在林賽天性樂觀,對於暫時弄不明白的事情,隻是稍稍有些疑惑,畢竟,這並不壞,至少溝通上沒有障礙,反正這些事情自己遲早是會弄清楚的。
至於能否到另一個世界,林賽從海德堡那兒得到了明確的答複:不可能!
雖然這個結果讓林賽很有些悲傷,但並不妨礙他下定決心,要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隻是在那個世界裏,雖然自己天分不差、勤勤懇懇,卻一再慘敗,緊要關頭眼看著金光大道鋪就,卻一腳采空。那滋味,讓林賽惋惜、不甘,無法釋懷。在琢磨一番之後,林賽暗下決心:老子要撈個夠本!!。
聽這老頭說的,那美貌的精靈倒是值得一看,等老子有錢了,一定要弄上三個——湊一桌麻將。
眼下最重要卻是活下去,眼前的老頭似乎頗有些門道。老頭看起來弱不禁風,卻能夠在魔獸橫行的北部山脈活下來,八成有些保命的本事。至於發財,先走出這片深山老林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