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炎熱, 沈團團從家裏頭帶來的一籮筐的豆腐幹,隻了一半出去,若是等到明天,這樣擠壓著,也耐不住放。
“早知道就不聽爹的,帶那麼多的豆腐幹來了。”沈團團真的是憂愁地不行,送了山長和許先生家各一盆以後,還剩下了大半簍子的豆腐幹。沈團團自認為也不是一個會來事兒的,雖然這邊小院子不少,但是聽說有不少的先生都是沒有帶家眷來的,平日裏吃喝都是從書院裏領飯的。所以,沈團團也沒有想著要一家家地去敲門。
沈團團淹了一些的鹹豆腐幹,就算是今天晚上吃豆腐宴,也用不完這麼許多的豆腐幹。沈團團還是頭一次為那麼多的吃食給難住了,“要不然,再給山長和許先生家再送一盆的豆腐幹去?”
沈長致看傻子一樣地看著沈團團,“你是不是啥啊,咱家的豆腐幹在江夏城裏,就是有銀子也不一定買得到的存在!你沒看到那許夫人,看到你那一木盆的豆腐幹的表情嗎?那可是稀罕物。”
好像確實如此,許夫人還專門還打聽了這豆腐幹要怎麼放置,才能放得久一點兒。
許先生一家四口,帶著倆個婆子,一個書童住在一個較大的院子裏。饒是許家人多,但是一日也吃不完這豆腐幹的。所以,許夫人特意打聽了要如何存放豆腐幹。
沈長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為了半簍子的豆腐幹,至於這樣子嗎!“行了,回頭你看看到了飯點兒,看看哪家有炊煙,你再送去也不遲。”
“隻是這樣子,會不會送了這家,不送那家不大好?”沈團團又糾結上了,“唉,真是憂傷,以前在村子裏可沒有那麼多的事兒,這會兒才來,就難到我了。”
肖老頭兒從井裏打了水,坐在廊下涼著腳,聽著沈團團兄妹倆嘀嘀咕咕地勁兒,滿意地眯起了眼睛。一直到看夠了好戲,才幽幽地道,“其實不必那麼麻煩,反正咱家窮,山長還沒有將我的工錢送來,咱怎麼能想著就往外送錢呢!這個習慣可不好!”
沈團團對於肖老頭兒張口閉口地就是“工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肖老伯, 你往後可是正經的於隱書院的先生了,張口閉口就是工錢,俗氣! 換成束脩還差不多。”
肖老頭兒可不願意聽,“若不是想著於隱書院藏書多,我也不願意來這兒!平日裏就算是書院安排了我的課,也沒有多少人來聽的。”
沈長致對肖老頭兒的能耐最是清楚,這才短短幾個月,沈長致以肉眼看得見地速度在進步,以前總覺得畫得不對勁兒的地方,有了肖老頭兒的指點茅塞頓開。“怎麼會沒有人來看?”
肖老頭兒搖搖頭,沈長致這個弟子天分不錯,心底純良,若不然看他這一個又老又有病的老頭兒,還願意收留他。肖老頭兒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收過一個弟子,雖然大半的原因還是因為沒有找到一個合眼緣合心意的弟子,難得看到沈長致這個順眼的,還願意潛心學畫的,肖老頭兒自然不會放過。
隻是,因為從小就在桃花莊這個方寸之地,到底眼見還是小了一點兒。所以,在各種機緣巧合下,肖老頭兒還是答應來了於隱書院做了一個教書先生。因為於隱書院裏有各種各樣的藏書,就是先人的書畫也有不少,更有不少的贗品。總不能學了畫,連贗品也分不出來。這種考驗眼力勁兒的事情,還是要日積月累的研究的。
“於隱書院到底是在南邊的,比不得京郊的書院。雲隱書院被人所眾知,是因為書院出過不少的進士。如今也有不少的學生在朝中為官。至於旁的書畫,隻是一項技能,在沒有高中進士之前,有幾個人願意花費時間來學畫。對於讀書人來說,習字也不過是為了在科考的時候,能有一手好字,讓那些閱卷的朝廷命官能一眼相中而已。且,有一句,字如其人,那些個虛偽的讀書人,怎麼可能讓別人從他們的字跡中看出不好的來!”
沈長致了然,若是換成他要走科舉這一條路, 恐怕也會這般的。學畫其實花費也不少,紙張是一回事兒,還有彩墨,價格更是不菲。沈長致如今也是等閑不用彩墨作畫的,隻有要賣畫了,才會用彩墨作畫。
就算是如此,沈長致也隻能靠著賣畫的錢,維持著作畫。
沈團團倒是沒有半點兒的困擾,她倒是開心他哥哥能走出桃花莊,來這大昭國著名的書院進修,就算是不科考,也能認識不少的人。他哥在桃花莊的時候,實在是太宅了!
“沒有人跟著肖老伯學畫,那就是最好不過了!反正咱拿著書院的錢,住著書院的房子,每日都能作畫,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