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南星夫婦倆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穆將軍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屋子裏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兒。
寧南星腳下一頓,牽著沈團團的手,忍不住收緊。沈團團拍了拍寧南星的手背,無聲地寬慰著。
穆將軍閉著眼睛,聽到寧南星的聲音,才慢慢地張開眼睛,“南星啊,你來了啊——團團呢,來了嗎?”
“舅父,我在這兒。”
穆將軍動了動幹涸的嘴,半晌才發出了一點兒聲音,“好,好,都在,就好——”
禦醫站在最後麵,看著穆將軍渾然天成的演技,也不得不服氣!當真是明明可以靠演技吃飯,為什麼還要出生入死地去當大將軍!
寧南星對於舅父大多時候,還是嫌棄的表情多,隻是他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看到舅父虛弱地躺在床上,他總以為舅父還年輕,沒想到,這麼多年,舅父還是老了……
“老陳,我是不是快要不行了?”
被點名的禦醫原本隻是想靜靜地在後麵觀看這一幕,沒想到穆將軍會因為戲太足,愣是給扯上了他!
寧南星與沈團團進來的時候,眼裏隻有躺在床上的穆將軍,聽到穆將軍這話,二人紛紛轉頭看向身後的陳禦醫。
寧南星衝著陳禦醫拱手,歉然一笑,“陳伯,我舅父如何了?”
沈團團招呼著陳禦醫在穆將軍身邊的凳子上落座,“我們夫婦倆掛念舅父,著急進來,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陳伯海涵。”
陳禦醫看著穆將軍趁著寧南星夫婦二人轉身的功夫,衝著他又是拱手,又是作揖,陳禦醫壓抑住上揚的嘴唇,低著頭走了幾步,在穆將軍的身邊落座。“穆將軍是發了舊疾了,倒是沒有大礙。”
寧南星本就是大夫,但是因為陳禦醫都這般說了,寧南星倒是不好當著陳禦醫的麵兒,再給是穆將軍把脈,畢竟會讓人誤會,是不是他不信陳禦醫的醫術!
沈團團與寧南星對視一眼,沈團團了然。
“舅父大人勞陳伯您辛苦了,府上備上了一些點心和茶水,陳伯移步前廳墊墊饑,去去乏?”沈團團儼然一副主人家的姿勢招待著。
陳禦醫打量著這京城之中的權貴高門之間都聞名的小娘子,隻見著她梳著最尋常的婦人的發髻,發髻上斜插著 一支翠玉簪,身著一襲水藍色的繡衫羅裙,一看就是尋常的裝飾,是聽到了穆將軍的病倒了的消息,急匆匆地趕過來的,還沒來得及換一身衣裳。
陳禦醫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麵前這個小娘子,據說,這個小娘子被穆將軍這個舅父不喜,如今因為出了親自帶了數十輛馬車上安寧府要債而聞名於京城之中,成了京城之中高門貴婦教女的嗤之以鼻的對象,但是陳禦醫端從寧少夫人這一身從容的妝容,和以主人家自居的坦然,陳禦醫料定,寧少夫人對寧府的處境一定不是外人所料定的那般舉步艱難,被婆家人所嫌棄。世人一定難料啊!
陳禦醫也心知寧少爺師從祖父,是一個大夫,也知道寧少爺有心讓他避讓。陳禦醫站起身,“正好,我也要留個方子,讓人早點兒去抓藥!”
說著,陳禦醫就隨著沈團團出了屋子。
沈團團話一落地,早就有人去準備茶點,這人才剛入前廳落座,就有管家領著下人送了茶點兒進來。
管家在沈團團手邊的小幾子上放著一盤拚色點心,又放下了一碗燕窩粥,沈團團滿腦子的疑問,抬頭看向管家,管家衝著沈團團點頭彎腰,“少夫人,您來的匆忙,一定餓了吧,先吃一點兒粥墊墊肚子吧!”
沈團團滿腦子的疑問,待得看到陳禦醫神色如常的捧起了茶盞,喝了一口茶後,忍不住心上疑問,為什麼她覺得管家待她比待陳禦醫還要客氣!
陳禦醫是穆將軍的多年好友,這才京中也沒有幾人知曉。就是連這一回,武德帝點了陳禦醫讓陳禦醫幫著穆將軍好好地演一場,陳禦醫當著武德帝的麵兒,據理力爭地駁斥穆將軍非君子所為,誆騙外甥上門探病,但是無奈武德帝金口玉言,陳禦醫這才不得不上門陪著演一場。
但是,一出宮,陳禦醫就恢複了人後的模樣,讓穆將軍主動送了心愛的畫作之後,陳禦醫這才鬆口願意幫忙。
等穆將軍一躺下,他的寶貝外甥來了後,陳禦醫就知道他的一舉一動,穆將軍就已經轄製不了了。所以,原本應該看完了病的陳禦醫,為了看看穆將軍的下場,愣是喝著茶,吃著點心不願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