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歡隔著門,又隔著風,多少風花雪月的台詞都隻能靠想象,呆看了半天,覺得兩人似乎越走越近,有和好的趨勢。
後來,卻也不知又是誰,又說了什麼,便是不歡而散。闔歡看戲的興致冷了半截,收回目光,半晌,也不見寧玉再度走進來。估摸著寧玉雖是脾氣有時不好,但也不會失了理智,大抵是想了想便又回去當他的花木蘭了。
闔歡頓時興趣缺缺,一瘸一拐的又坐了回去。
“大妹兒,恁還等啥擬?”濃厚鄉土氣息,那耍猴的一嘴的北侉子味兒。
這時分,闔歡才想起瞧一瞧日間一副乞丐模樣的騎駱駝的人。他的整張臉紅裏發黑,正宗土地的顏色,皺巴巴的一團,也不知是不是恭維慣了,總是對人一副笑臉,嘴咧的極大,白牙露出來參差不齊,瞧著莫名的喜感。
動物養久了,便與人越像。那耍猴的卻與自個兒的猴家夥連像,矮小身材,不是多冷的天氣,總愛抄著手,弓著身子更顯瘦小。
闔歡聽他說話,心中懷疑的問道:“今日唱歌的那個人是你嗎?”嗓音像極了,隻是這說話的口音和文化差別實在不是一星半點。
那人眼力見兒極好,也知道了闔歡的疑惑,主動回答:“是,就是。大妹兒真是好耳力呐!我還是小滴時候跟著我們那嘎達教書的幾個老夫子學裏,那時候學了好幾首,這不,出來多少年了,也就隻還記得這麼一支歌。也不怕大妹兒笑話,我這麼大人啦,還想著家裏。”
“你是哪裏的人?是北邊的嗎?”闔歡朝他的方向挪了挪。
“大妹兒真是神仙呐!我就是關外漠北滴,家挺遠滴。”
“不不不,你可快別說了。神仙這兩個字可把我還得夠慘。我隻是覺得你的口音像是北邊的,所以才問問你的。”
“唉,原來是這麼回事。你瞅瞅過了那麼多年,這一口家鄉話怎的也丟不掉。”
闔歡見他一臉眷戀柔和的表情,忽然就起了共鳴。“你坐下吧,大叔。坐下和我說說你們家鄉的事情。”
那人便依言坐下了,那靈敏的猴子機通人性,乖巧的坐在主人的跟前。
“大叔,你家這小家夥叫什麼啊?”
闔歡到底沒脫出現代的思維,於那命比紙薄的亂世,其他的怪事亂物又豈會蒙人青睞。這猴兒雖是乖物,到底脫不出畜生兩個字,還是個百無用處的畜生。
但幸運的是,這個乞丐也並非是個正常的,先是一愣,接著就放開了,說道:“這畜生沒啥本事,也就沒啥名字。平時,也就是跟著我姓名。我叫魯六公,它就叫魯六公。”
闔歡一聽,來了興趣,便又挪近了兩分。
“哈哈。有趣有趣,你是魯六公,它也是魯六公。那旁人叫的時候,到底是叫人呢,還是叫猴兒呢?往後若是你得了什麼大人都督當當,外人叫你魯大人,魯都督,這猴兒豈不是也升了品級?”被熏染了一陣兒,闔歡總算說出適應這裏的語言,那魯六公聽懂了七八分也是隨著闔歡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魯大人!魯都督!”闔歡一時玩笑,朝著旁邊沉默機靈的猴子大叫著魯大人、魯都督。那猴子沒這麼親近過外人,也不知那人喊得什麼,一個機靈便翻了跟頭,又因為心急沒有做好,吃了一嘴的爛草根,身上毛又退了一大把。瑟縮的模樣逗得兩個人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玩鬧了很長一陣,蠟油都疊成了蠟衣層層環繞在燈光之間。
闔歡累了,便請魯六公先回去歇息,明日再續。
魯六公順著手邊魯猴子的脊背,回頭看了闔歡一眼,依舊是歡笑眉眼,暗地裏眸光一閃,又轉頭掀起簾子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