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江州注定是個不眠夜,百姓們睡不好,擔心受到戰火的波及,權貴們也睡不好,擔心自己的財物妻妾兒女遭到帝國軍的搶掠和淩辱,至於城上的士兵們更是徹夜難眠,明天說不定就要死了,誰還能安心睡覺。
“大哥,你說我們能逃過這場劫難嗎?”疲憊的年輕士兵無力的說,雙手垂下,長戈被抱在胸前。
年紀較大的老兵油子幹笑了兩聲,“娃啊,難啊,這要是和帝國軍別的將軍打仗,或許還能逃過一死,但是現在咱們遇到的是常勝將軍李陵,想都不用想啊。”
“哥,為啥啊?”
老兵油子摸了摸腰帶,解下酒壺往嘴裏倒了倒,什麼都沒倒出來,失望的歎了口氣,“哪有為啥,你老哥我是有名的老兵,曆經多少戰役都能死裏逃生,都是因為老哥我會裝死,所以老哥我福大命大。可是這次不行了,秦劍軍團的黑甲兵都是魔鬼,他們可不管你是真死假死,上去就是給你的脖子上來一刀,砍下你的頭領賞,這要是沒了頭,人還能活嗎?”
年輕士兵哭道,“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才十七,還沒娶媳婦呢,我怕,我怕。”
老兵摸了摸髒乎乎的臉,笑了,露出一口大黃牙,“娃呀,別怕,人呀要是沒了頭也就不用這樣累的活著了,咱們這些草民的命苦,活著比死了難受。”
“我不想死,不想。”
老兵搖搖頭,不再說話,漫漫長夜,一夜無話。
鎮撫使的府衙內,趙樂坐在六爺旁邊,經過一天的血戰,六爺已經站不起來了,在衛兵的攙扶下才能勉強坐著,身體受創數十,王伯的一刀更是險些卸去六爺半個身子。
“六爺,如今你傷成這樣,江州再無大將可用,士兵又是不能一戰,怕是明天就是城破人亡的時候了吧。”趙樂一臉悲戚,老淚縱橫。
六爺幹笑,“嘿,咱也算為大哥盡忠了,死就死了吧,以後別人說起爺來,也不會罵爺是個天殺的土匪頭子,隻會豎起大拇指說一句段豹是條好漢。是大哥給的咱這一切,如今咱全還了大哥,哈哈哈,啊。”六爺一激動,傷口又裂開了,疼的六爺一咬牙。
“他奶奶的,這帝國狗可真夠狠的,疼死爺了。”
“嗬嗬。”趙樂忍不住笑了,他現在越看這位六爺越可愛,一點都沒有當初討厭。
趙樂站起來,在大堂上轉了兩圈,“老夫思量再三,決定與江州共存亡,但是六爺你必須走,護送著兩位王妃離開。”
“你這老頭什麼意思,你不走要我走,你他娘的要爺做那不忠不義的人嗎?”六爺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但是傷口的疼痛讓他險些跌倒。
趙樂語重心長道,“六爺可知道何為忠義,你難道要讓兩位王妃和我們一起死嗎,這就是你的忠義,你對得起王爺嗎?”
六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心裏總有個聲音對他說不能走,走了你還怎麼在人前抬頭,兄弟們也會看不起你的。
“你別他娘的和爺講這些,爺不聽,爺說什麼也不走,爺不做那逃跑的小人。”六爺也隻好死強,打死我也不走。
“你這強驢!”趙樂氣的破口大罵,“你說什麼也得走。”
“老頭,你他娘的說對了,爺就是強驢,爺不走。”
趙樂臉色鐵青,厲聲喝道,“看什麼呢,你們還不扶著六爺走,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