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日,每次北冥即墨來幽蘭居,樂來兮總是裝睡,哪怕動作極其蹩腳。比如,有一次,樂來兮正喝粥,北冥即墨突然到訪,樂來兮吭也不吭,倒頭就睡,也不顧嘴角掛著的粳米粒兒,以及飛霞端在手裏不知所措的半碗燕窩粥。
北冥即墨倒也識趣兒,不說話,也不拆穿她,一如既往的重複幾個動作,看看她的小臉兒——查看氣色,拉拉她的衣袖——看她傷勢恢複如何,然後對飛霞、似錦囑咐幾句,便離開了。
一天兩天的也罷,可日子一多,樂來兮就扛不住了,這人搞什麼?
當然,有一點兒她還是看出來了,這位爺希望她快點兒好起來。雖然樂來兮本人也是這麼想的,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渴望好起來了。
但是,鑒於次數太多,樂來兮便越來越犯嘀咕,總覺得北冥即墨葫蘆裏賣著藥,而且肯定不是什麼好藥。
這天,似錦剛給樂來兮擦完藥,便喜上眉梢,“夫人,您背上有一部分痂已經掉了,一點疤痕也沒留下,這藥真是太靈了!”
“真的?”樂來兮不相信,開什麼玩笑,即使是水流過,也會留下水痕呢,更何況是鞭痕!在醫術那麼發達的現代,她也沒見過這麼神奇的藥。
“婢子怎會騙您呢?不信您自己瞧!”似錦拿出兩個小銅鏡,前後一對照,樂來兮瞬間睜大了眼睛,天哪!這是老君的“複元丹”嗎?天下間真有這樣的好藥!她仔仔細細的瞧上半天,真的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把那藥拿來,我瞧瞧!”樂來兮自己都沒發現,她說這話時,臉上洋溢著極暖的笑意。
“是!”似錦笑的傻傻,露出兩排雪白的小齒,巴巴兒的多瞧了樂來兮兩眼後,飛快的轉身,從桌案上拿起藥瓶,遞給樂來兮。
許久,樂來兮盯著這縮小版的“觀音玉淨瓶”動也不動,又須臾,樂來兮放在耳邊,又搖晃了兩下,聽了聽聲,沒聲。
“夫人,這藥膏很粘稠的!”似錦看她那古怪的舉動,好心的提醒,但她哪裏知道此時樂來兮的心思。
乖乖!樂來兮暗暗讚不絕口,這要是有個七八百上千瓶的帶回現代,我不就成暴發戶了!一瓶不多,一千塊,一千瓶就是一百萬,正好可以買一套小房子,沒事的時候喝喝茶,彈彈吉他,聽聽小曲兒,生活豈不美哉?到時再成立一個音樂工作室,可以專心搞創作了!嘻嘻……
樂來兮咧著小嘴兒,秋眸彎成了月牙兒,明亮,狡黠,久久的陷入自己編織的美夢中。
“想什麼呢?”溫柔而霸道的聲音令樂來兮忽然周身打了個激靈,她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已落入北冥即墨懷裏,似錦早不見了蹤影。
樂來兮掙了一下,卻被傷口扯的生疼,張嘴哈氣。
“你放開我!”樂來兮抬眸,冷冷的盯著他。
洋溢在北冥即墨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他蹙著眉頭,盯著那張冰冷的小臉兒,就是這張小臉兒剛剛還如春花般明媚、溫暖。更可惡的是,她明知掙脫不開,掙的傷痛,可還拚命的掙紮。
北冥即墨放開了她。
“為什麼,總是躲著本王?”
“因為我討厭你!”樂來兮回的毫不避諱,抬眸望著他。
但見那張冷酷絕美的臉忽而泛了紅,似乎有些羞愧,畢竟被討厭了。又似乎很憤怒,我憑什麼被討厭?
就在樂來兮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北冥即墨與她拉了拉錦袍,遮住了她肩上的傷,然後在樂來兮直愣愣的目光下,“大”字兒一擺,躺在了榻上。
良久,樂來兮說不出話來。能說什麼呢?趕他走?可這是人家的榻呢!
“樂來兮,本王可是救了你一命呢!”躺在榻上的人發話了,樂來兮終於明白,他今兒是來討債來了!
可樂來兮仍說不出話來。說什麼呢?說“誰讓你救我了?”
樂來兮說不出口,他救了她,她的確很感激,因為她還不想死,她想活著,看看這樣的命最終會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何況,在那一世自己活的那樣沒著沒落,結果死了死了,還死在了別的時空,這話說出去不是笑話,肯定是上一世得罪了大神,所以這一世才被大神坑慘了。
“樂來兮,本王與你做一個交易,做本王一年夫人,一年後,本王親自帶你去蒼茫山,送你回去!”北冥即墨為表達自己的認真,說這話時,忙坐起身來,眼睛裏幹幹淨淨。
“啥?”樂來兮還是被驚的一叫。
北冥即墨盤腿而坐,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的道:“你不答應也行,此地距蒼茫山三千多裏地,即使日夜不停騎馬奔去也要十多日,你人生地不熟,身無分文,現在滿身都是傷,本王就是現在放了你,你如何去得?”
放?樂來兮一聽“放”字,兩眼立馬放光。
“隻是,這蒼茫山與周圍大小山脈一樣,都是禁山,沒有皇家禦令,任何人近不得,這可如何是好?”
樂來兮眼中的光輝瞬間變成兩簇小火苗兒,丫呸個不要臉的,這句才是關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