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是明白人,肯定也猜著我幹啥來了,”路大山把臉盤子往上抬了抬,“之前我來你家說過,小龍跟小雅倆人訂親的事兒,現在小龍這個樣兒,你們說這親還咋訂?”
房間裏,張小龍仍躺在床上,雖然沒有刻意去聽,但是外麵的話都一字不落地灌進他耳朵裏,好像一下變了順風耳似的。
農村的孩子訂親早,結婚也早,從前很多人不到法定年齡就已經結婚生孩子了。之前父母跟他提過這事兒,可張小龍一門心思去上大學,壓根兒沒往這上麵用心思,沒想到這兩家的老人卻都已經私下敲定了。
“你想反悔就直說!”縱使早有預感,張大牛還是瞪起眼珠子橫過去。
“我說張大山,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啥叫我想反悔?你兒子要一輩子醒不過來,難道讓我閨女嫁過來守活寡?”路大山也使勁兒瞪眼,雖然沒有張大牛更大,但好歹不輸氣勢。
“你會說人話不,你兒子才一輩子醒不過來,”張大牛一聽這話更加氣憤,捂著胸口連連咳嗽著,“路大山,當初是誰追著我屁股後邊兒,一口一個哥叫著,還說啥你家小雅要死要活就認準小龍一個人……”
“孩子爹,算了吧,”劉梅急忙拽住張大牛,“孩子現在這樣,還訂啥親,咱不能幹那不講理的事兒。”
“退就退吧……”張大牛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猛揮下手,嘴裏仍是嘟囔著,“別以為你家閨女有多寶貝,俺家小龍可是金科狀元,他要真醒著,保不齊還真看不上你閨女。”
路大山也不介意對方嘟囔,隻是小眼睛轉得更快了:“大牛哥,這可是你們主動說的退親,到外邊兒不能說是我們家小雅不願意。”
劉梅無奈,都到了這一步,她也不想再爭啥,兒子都沒了,爭這也沒用:“是我們主動退的,這行了吧?”
“那就好說了,”路大山像是終於盼到了話頭,臉上得意地笑了笑,“按照老輩子的規矩,要是男方反悔退親的話,訂彩錢可是不退的。”
張大牛和劉梅對視了一眼,都有點兒想不明白了:“我們沒給訂彩錢啊!”
“你們要是給了,我直接就不跟你們說了,”路大山精明的小眼睛閃著光,“所以你們現在得把訂彩錢補上,俺路大山的閨女不能白被人退回親啊。”
“你說啥?”張大牛兩口子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咱莊稼人說話都是一口唾沫一顆釘,既然之前已經說定了小雅跟小龍的親事,那我肯定就當是訂了,現在你們要退,肯定不能白退,訂彩的錢就當是你們給我閨女的賠償吧。”路大山嘿嘿笑了兩聲道。
“路大山,你想錢想瘋了吧?”張大牛聽明白對方的意思,咳嗽得更加厲害了,“還是你覺得我張大牛就恁好欺負,當我是冤大頭?”
“大山兄弟,你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吧,擺明了就是訛人,”劉梅也連忙給丈夫捶著背,“我家小龍現在還躺在床上,別說是沒錢,就算是有錢也不可能給你,你這臉翻得比書還快,就不怕出門遭雷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