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表演得表演完,自然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隻不過蘇晟在李知仁的提醒下終是更聰明了些,始終保持著一個被人搶了心愛東西的孩童形象,和岑文本雖說見麵會說幾句話,卻從不多說,始終保持距離,偶爾還會和老薛一起罵上兩句。
當然,老薛那是真罵!
沒到這個時候,岑文本會很配合的和老薛發火,然後會遵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定律,被老薛的粗鄙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李知仁也會很恰當得過來勸架,順便拉走一旁唯恐天下不亂不停為老薛加油打氣的蘇晟。
最後的最後,總是以岑文本的一句“豎子武夫,不可理喻”為結尾。
很完美的流程。
當然,事情的真相就不必深究了,如今最關鍵的是即將成熟的土豆和紅薯。
畝產三千斤的東西,那可是近六十石,在這個畝產普通人家勞作一年最多隻能收獲兩三石的念頭,土豆和紅薯的意義不言而喻。在司農寺幹了差不多半輩子,能在致仕之前見到這種東西,李知仁覺得就算第二天自己死了,也值了。
所以,進了九月,土豆、紅薯這兩塊田就連蘇晟、岑文本、薛萬徹都不能靠近五十步之內,真真成了禁區。老薛心大,卻也知道地裏那些東西的意義,自是不會阻攔;而岑文本和蘇晟就更不會了,任憑李知仁折騰。
畢竟畝產越高,對三人的好處也就越大。
收獲的前幾天,李知仁把和自己一同來的一人攆下了山,岑文本也派了一名禁軍護送。不二日,一隊百人的府兵將這處密林中的空地給圍了個嚴嚴實實。蘇晟不清楚山下還有沒有人,但看這架勢,怕也是被圍了。
很顯然,李世民也激動了。
收獲的那一天,李知仁的臉就沒變過別的色,全天都是紅彤彤的。把地翻開,拎起那一串掛著十幾個飯碗大小土豆的時候,李知仁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怕不保險,將所有土豆都挖出來後,不過四五步大小見方的土地裏竟然產出了和蘇晟差不多高的土豆,老爺子當時差點一口氣沒回上來。再挖了三四根紅薯秧,老爺子終於暈了過去,得虧了蘇晟眼疾手快,掐人中灌水扇風好一通忙活,這才緩過勁來。
“哈哈哈哈哈……”回過神了的李知仁臉上透著瘋狂,隻是大笑不止,眼角的淚水好似決堤了一般。岑文本的模樣也好不到哪裏去,整個人撲倒在土豆之上,一手抓著一個土豆,連話都說不出來。還是老薛要好一些,隻是笑著和張德等人抱在一起,然後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來,就是被打的鼻青臉腫也不惱火,依舊是笑嗬嗬的。
蘇晟並不理解畝產六十石糧食的出現對唐人的意義,所以隻有他還保持著足夠的理智,或者說他就是在看戲。靜靜地看著睿智的李知仁哭的像孩童,靜靜地看著聰慧的岑文本笑得像瘋子,靜靜地看著薛萬徹和百餘名將士如傻子般的擁抱、互毆、擁抱、互毆。
一片喧囂中,隻有蘇晟安靜的如一塊磐石,格格不入。
“快!快!快!稟報陛下!天賜祥瑞於我大唐!”岑文本到底是最先回過神來的,急匆匆的磨墨揮毫,不過片刻一篇奏章就已寫完。一把塞給一名軍士,那軍士也不遲疑,翻身上馬,手起鞭落,直奔長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