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不大,卻把整個世界都弄得迷迷蒙蒙的。這樣的天氣,人的心情也不好過。李茂坐在大堂上,下麵跪著馬鬱和馬如蘭,兩側站在大臣們。馬鬱的眼神很淒涼,好像落水狗那樣喪氣。而馬如蘭卻依然神色不改,目光緊盯著高高在上的李茂,絲毫沒有懼色。外麵的風吹進來,一陣陰冷。我看著他們,心中很不是滋味。昨日的權臣,今日的階下囚,這世界就是讓你想不到。想起爹的死,也曾這般淒涼。
“說吧,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李茂淡淡地道,聲音聽起來有點顫抖,“還真讓人寒心哪!我聽說司空謹對你也不差,你為什麼要對他趕盡殺絕呢?”
馬鬱緊閉著嘴唇,沒有說話,目光淩亂著,很無神。
“說吧,你為什麼要偽造信件?那些字都是哪裏來的?”李茂又道,“你說個理由,看看我能不能減輕對你處罰。”
“哈哈,我有什麼好說的。我在他身邊那麼多年,了解他比了解自己還透徹,他是個宰相,沒錯,可他的很多事都是我幫他做的。沒理由他坐享其成吧!我隻不過要回我自己該有的功勞,有錯嗎?我和王爺密謀設計他,好奪得權位。我擁有他很多的信件,拚一份信又有何難?我是個典禦史,自然有著相關的粘合劑。誰叫他那麼信任我,把印鑒也交給我。如果不是他發現我和李誠的秘密,我們也不至於殺人滅口。”馬鬱一邊說一邊笑,有著落魄的蒼涼,“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你們要怎麼處置隨你們!”
我心裏有氣,上前揮了他一巴掌,說:“他信任你就是你要奪權的理由嗎,你自己錯了,不知改,還要數落別人,真不明白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女兒,有沒有想過你的親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怎麼就這麼忍心呢?”
“這世界本就是蠶食桑葉,誰強誰做主,我從來不認命,但是輸了,我也沒法,今天落到你們手裏,我就沒想過還能生存。我早就該先殺了你的,否則也不至於會慘敗!”他目露凶光,狠狠地盯著我。
“你還真是沒藥救了。你不怕我們用刑,折磨得你死去活來,卻不讓你死,讓你永遠痛苦嗎?”我歎著氣,心中很是鬱悶,真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心有著如此的想法,那麼極端。有人說,知人知麵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看上去儀表堂堂的人,竟然會有如此狼子野心,還真讓人汗顏。我終於知道,很多人,是不能看麵貌的,很多人,就算你對他傾其所有,推心置腹,最後這樣的人,也不會給你好過。世上的事情千千萬萬,看到的人,聽到的事,或許都不足為憑,隻有真正站在某些人的麵前,聽他說的話,聽他想的事,才知道,人心海底針,真心可怕!
“哈哈哈!”他狂笑道,“我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了,你們來吧,我等著!”
“爹!”馬如蘭看著他,欲哭無淚,隻是用手搖著他。
“如蘭,爹對不住你,爹對不住你啊!”馬鬱回頭看著我,淚光盈盈地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放了如蘭,想怎麼整我都行。”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我偏偏會對她下手,讓她生不如死,讓你也嚐嚐無法救至親的滋味。因為你在殺害別人的時候,根本沒想過別人,這是對你的懲罰!”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頭對李茂道,“父王,把她帶下去吧!”李茂點點頭,示意兩個侍衛拖馬如蘭下去。馬如蘭一邊哭,一邊叫著:“幽蘭姐姐,我求你!”
馬鬱的臉鐵青著,看著我,幾乎要冒出火來,剛想站起來,就被兩個侍衛按住了。隻聽他大喊:“你這個妖孽,我要殺了你!”說完,不住地掙紮,可侍衛卻把他按得牢牢的。
不一會兒,就聽到內堂傳來馬如蘭的慘叫,一聲聲,很淒厲。馬鬱的臉色陣陣蒼白,幾乎崩潰了,再也說不出話來,隻是動著嘴唇,好像在喊:“如蘭,如蘭——”
我輕輕地朝他一笑,齒縫間卻流出這樣的話來:“知道什麼叫肝腸寸斷了吧!知道什麼叫無能為力了吧!知道什麼是歇斯底裏地掙紮,對很多事情想要抗拒,想要阻止,卻力不從心的可怕了吧?”說完,幾乎狂叫著,“爹,我終於為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