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夜,慢慢靜了下來,仿佛之前的殺戮隻是一場虛妄的噩夢。月躲進了烏雲,一聲寒鴉驚叫,劃破了黑暗中的寂靜,黑沉沉的天空中閃過幾道白光,雨順著屋簷滴在了那一泊泊的血水之中。

夜雨中,馬蹄聲漸聞,兩個帶著猙獰麵具的黑衣男子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其中一個戴著銀製麵具,在暗夜中就像傳說中的羅刹,充滿了危險不可接近的氣息,而另一個則是戴著銅質麵具,跟在他身後。走進那已處處屍橫的瑞王府。門口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和那些本是象征著喜慶的紅色裝飾,與地上的鮮血相映,仿佛像是預見了這場血光之災,諷刺地在雨中落了淚。黑衣男子踢開被砍斷、掀翻的慶宴桌椅,踏過雨水衝刷的血泊,翻過一具具屍體,似在找生還者,可翻遍了倒在外庭的屍體,隻看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致命傷,未見任何一名生還者。

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瑟縮地躲在廚房的灶台下,幹草擋在外麵將她小小的身子隱匿在其中。她臉上帶著驚懼未平的神情,淚,怕是已經流不出來了。全府上下八十七口人,加上宴請的賓客一百,所有人都倒在剛才那些嗜血的惡魔的刀下。

今日是瑞王爺娶續弦王妃,王妃去世多年,未留下一子半女,王府中唯一的夫人便是這女孩的娘--王妃原來的一名婢女。由於是續弦,王爺對死去的王妃心中也懷有內疚,這婚宴便不能過於鋪張但仍請了十桌酒席,因為這新王妃的身份特殊,是當今皇上的義妹。

沒有人想到這場婚宴經會成為人間煉獄,還要女孩親身經曆這一切……若不是母親今日告病不願參加這婚禮,在聽到外庭的刀槍聲時將她送到廚房躲起來,而自己……她不願再想,眼淚已經抑製不住地流了下來,聽見外麵又有人的腳步聲,她嚇得捂住嘴低低的抽泣。

難道那些人還沒有走?還是又折回來了?

正在疑惑中,聽見腳步聲越來越向自己這裏靠近,心不住地顫抖,祈禱著……當看見已經有點浸濕的稻草被撥開時,心裏隻剩絕望。

"靖簫,你果然沒聽錯,真的有人!"銅麵具回頭說道,然後將身子偏到一旁,給被換作靖簫那個男子讓開道。

他盯著女孩看了良久,女孩看著那張在在閃電中反射出銀光的猙獰麵具,心中升起一種決然……仿佛準備慷慨赴死,便收住眼淚,回瞪了銀麵具一眼,然後閉上雙眼隻求他給個痛快!

她是瑞王之女,即便自己並不是那麼得寵,父親沒有給與她太多的愛,她卻從小以父親為榮,為父親金戈鐵馬的輝煌驕傲!她想起母親送她到這裏之後對她說的話--"你一定要活下去,你背負的是整個皇族的命運,不管怎樣,都一定要活下去!"她不明白母親所說的皇族、命運,她隻知道家裏人若都是死在他們手裏,她決不會求饒,與其這樣苟且偷生,不如隨他們去了。

"你……是瑞王之女?"靖簫終於開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是又如何?!"她睜開眼,對上他淩厲的眼神,不僅哆嗦了一下,可還是要裝得很鎮定。

"你若想他日尋得仇人為這全府上下一百八十七人報仇,今日且隨我去。"他的語氣絲毫沒有波瀾,女孩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也猜不到他的意圖,愣了片刻她看著他,認真地說:"你……什麼意思?不是你殺的?"

靖簫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問,"若是我,豈容你活到現在?"

"也許你是想從我身上探得什麼再下手?"女孩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如果是,那就要讓你失望了……"

"如果不是,那就沒有比我更能幫你報這仇的人了。"他搶斷她的話,轉過身去,似要離開。

"等等……我跟你走……"女孩從灶台下出來,走到他身前。

"你不會失望。"他沒有看她,隻是繞過她徑直走到門口。

……

是夜,戴著銀麵具的男子懷抱著這個女孩,身後緊跟著戴銅麵具的男子,在暴雨中駕馬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