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白翌辰想問,卻怎麼也張不開口。忽然,有奇異的梵音伴隨著鈴響遠遠傳來,越來越近。尖銳的鈴聲急促而刺耳,吵得頭都要裂開了。忽然風起霧散,連同眼前那人一起,就像被疾風刮走般消失在眼前。
白翌辰猛然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了。枕頭邊,手機正在嗡嗡震動著高唱霹靂版《往生咒》。他抬起僵硬的手臂揉揉額頭,深吸了幾口氣。相似的夢做過很多次了,一次比一次清晰。
說什麼大限將至,讓人心裏毛毛的。
“二十年之約……你是想告訴我,你離開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二十年嗎?”白翌辰從床上爬起來,低聲說著,就像屋中還有另一個人存在,“什麼跟你走,別嚇我啦,一會就去給你送錢。”
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熒光屏上顯示淩晨兩點三十分。
正是放暑假,白翌辰為了打工方便住在了學校宿舍。一天前,母親特意打了電話,囑咐他雖然沒必要特意回家祭奠哥哥,但在外麵也要燒些紙錢表下心意。
“必須要在淩晨兩點到四點期間祭拜,沒準,還能遇上你哥哥哦。”
聽說這個時段是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候,何況是鬼節,閻王爺大開鬼門關,給禁錮在地府中的冤魂厲鬼們放一的天假。
母親溫柔的話卻像冰棱般插進了他的心裏:“一定去哦,畢竟,你的命是他換回來的。”
沒必要總是用這句話來提醒我吧,又不是我讓他換的!
盡管心中很是不爽,白翌辰仍舊隻是乖順的應著,盡力扮演一個好孩子的角色。
畢竟,他們隻有我了。
忽然,手機清脆的鈴聲將思緒拉回了現實。
“辰仔,準備好了沒?”剛按下接聽鍵,就傳來女孩子甜甜的聲音,帶著幾分責怪,“不要告訴我你還沒起床!”
“是晴晴啊。”翌辰看看窗口,天還很黑,薄薄的窗簾透著外麵昏暗的路燈光。“放心吧,剛有人喊我起來了。”
“誰能比我還積極?”蘇晴晴問。昨天接到家裏電話的時候,這丫頭就堅決表示要跟他一起去。身為他的青梅竹馬,她儼然將白家的事看做是自己的事。
“是等我送錢的人。”
白翌辰又想起剛才的夢,想起了母親那頗為偏心的叮囑。
“別說傻話啦,我在你樓下了,快點。”
電話那邊催促了一聲,便掛斷了。
整理好衣服,提上一塑料袋紙錢,萬事俱備了吧?
臨出門時,掛在門背的鏡子一晃,白翌辰站住腳,望著鏡子映出的人,又想起夢中那樣貌相同的白膚男子,他不自覺摸摸額頭。
一個男孩子額頭上點什麼朱砂,跟小姑娘似的。他看著鏡中人牽扯嘴角,露自嘲的笑容。
蘇晴晴在宿舍大門前踱著步子,一頭長發綁成兩條微卷的小馬尾辮,黑絲邊的白色小上衣,配上一條牛仔短褲,更顯身材玲瓏。可惜此時的白翌辰無心欣賞,夢境太過應景,攪得他心緒不寧。
“傻大膽兒,這麼黑還先跑出來等我?”白翌辰敲敲丫頭的腦袋。
“心中無鬼,何懼敲門。”她自豪一甩頭發。
“你真不挨邊兒。”
八月的北京城,即使是夜晚也仍悶熱的讓人喘不上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