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頭,被輕柔的按住了。
白翌辰轉過臉來,卻看到城隍正彎腰望著他,勾起嘴角,露出一絲曖昧的笑:“我知道你傷心……你可以蹲在這裏哭到天亮,有我陪著你……隻是不知道,給你布置這個任務的人,等不等得起?”
白翌辰抬起肩膀,將那隻手抖了下去。隨即他握住城隍的手腕,指著那四個仍舊源源不斷灌入煞氣的聚陰瓶說道:“現在你可以破除它了。”
“你說,讓我破掉哪個?”
城隍指點著那四個瓶子,說,“窮奇和強梁雖然已經死了,但是煞氣依然是通過每個瓶子灌輸進來,分擔給吸食過那兩隻凶獸元靈的人……我破除一個,就將意味著更大量的煞氣分擔到你們身上,如果肉體承受不住壓力,或許會變成怪物喲。”
他說著,用空著的那隻手做了個撕抓的動作,強調著,“是真正的怪物喲。”
“那你就想辦法把它們轉移掉!地府不是很想要這些力量嗎?你困住窮奇不也是在吸取它的元靈之氣,怎麼現在倒客氣起來了!”
白翌辰怒道。
“嘖……我看看。”
城隍托著下巴看了一會,輕聲說:“我不想抱怨什麼,但是顧小夏遵循窮奇命令,把這個鬼宅布置得非常嚴謹。雖然趙紋古已經破除掉了輔助所用的小陣,但是以五木鬼和聚陰瓶為主的兩大陣法的作用卻是相輔相成。趙紋古急著拉我出麵,不過是為了讓地府介入這次的爭端……因為憑我,或者這裏的人,是無法獨立破解這個陣法的。”
白翌辰看著他,滿臉的不信任。
城隍苦笑道:“若先破五鬼,聚集在此的煞氣瞬間會散開,這周圍百姓一定會被煞氣牽連……如果先破聚陰瓶,則會令你們加速妖化。目前的辦法除非先將煞氣封住,然後我再破除這聚陰之法……可現在沒人能夠幫我。”
“你的意思是……找一個能截住煞氣的人就行了?”
白翌辰毫無表情,好像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你盡可以將所有煞氣引到我身上,我有蟠龍鎮魔圖護體,是不會變成怪物的。”
城隍緩緩呼出一口煙,淡然說:“你可想好了,如果我真這樣做了,你到時候無法承受……就別怪我會翻臉無情。”
“我對你的態度,已經夠了解的了。”白翌辰說著,望向城隍的眼睛,望著這一度感激過,尊敬過,維護過的上司。他忽然覺得,一直以來自己就像隔著一塊美好的帷幕,猜想著這位大神上司模樣,想象他是寶相莊嚴、法力無窮和平易近人的。
但此刻,他才看清了對方的模樣,那狹長的鳳目當中,隻有“利用”兩字罷了。
“我來以身承煞,快速破解這裏,然後去趙家老宅。”
白翌辰淡然說到,“如果趙家爺爺出什麼事,我既然已經鎖住了你的身,必然就會有手段來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嗬,息怒息怒,我聽您安排就是了。”城隍一笑,依然是雲淡風輕的口吻,“雖然我早就死了幾百年了,但我真怕被你弄得死去活來,死不如生。那麼,我們開始吧。”
隨著指尖的烏木煙杆靈活一旋,一道薄煙竟從四隻瓶底處漸漸升騰起來。
“這‘四季平安’本該在正門大廳,現在卻被壓製在後堂背向,鬼宅風水完全反陽而置,陰氣不出,陽靈難入。”
城隍輕聲念著,不斷轉動煙杆。隻見那四團薄煙隨之將瓶身包裹起來,就像在房間當中起了一團濃霧。
“你看這瓶兒既沒插戟,又沒裝飾月季……四季平安成了四下茫然,茫然之際,凶煞必然趁虛而入。”
那團煙霧仿佛有了靈性,它們擰成小團連接起來,像一串葡萄珠掛在瓶子上。隨著城隍的動作,那煙霧小團竟然像花兒般旋轉著綻放開,冷眼看去,幾個瓶身上都掛著灰色的月季花團。
白翌辰感到身上一凜,好像肌膚上刻下的蟠龍紋路忽然活了,正將蜿蜒的身軀收緊起來,勒得肉身隱隱作痛。
“若承受不住,先說一聲,我可不想弄到一半的時候被陰煞反噬。”
城隍看到白翌辰麵色有些發青,便提醒道,“我隻是分身而已,承受不住太多壓力,很容易消亡的……到時候你的計劃失敗是小,我的真身受到損害是大。”
“沒事,我受得住。”
這幾天,白翌辰一直在學習調整著內靈與鎮魔圖間的相互壓製問題。他在鎮魔圖空隙之間尋找氣脈,將這逐漸加大的陰煞之氣化成自己內靈,盡數吸收。
經管過程有少許吃力,但是效果已經能漸漸呈現出來。
隻見,除騰根之外的三個瓶子的顏色漸漸變白,圖案也淡了下去。煙霧凝成的月季花,滲入到瓶身當中,變成了一副水墨的月季圖。
“小黑。”
城隍喚了一聲,見夜遊神立刻將長戟橫空一劈。三個瓶子微微震動了一下,隨即啪的一聲,竟然裂成了數塊碎片攤在了桌上,就像冬天耐不住寒冷而被凍碎的玻璃般,成為了細碎的顆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