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前村的媒婆到了,令熱羅父子惡心得差點吐盡酥油茶——七十多歲的老太太,頭上盤一朵比孩子臉盤更大的鮮紅色絹花,額頭兩邊分別編織著兩條小羊辮,辮梢係著紅頭繩及金黃色的絹花。
前額、印堂、兩頰、嘴唇及下巴,分別抹著鮮紅的胭脂,乍一看,像濺了一臉豬血。
耳垂吊著兩隻拳頭大的假蜜蠟,還有其他五顏六色的碎寶石,亂七八糟地堆了兩肩頭。熱羅想,那麼多破爛掛在耳垂上,不把耳垂拉豁才怪;仔細一瞧——乖乖!她用細線串起後,吊在耳根上,根本不在耳垂上,而且還橫著用線捆在脖子上。
熱羅想起強盜寶藏中,任何一件珠寶,多少家庭一萬年的總收入,都買不起。
媒婆穿著小姑娘們的花袍,腳穿紅色繡花鞋,尤其兩朵絹花繡在鞋頭,手指甲全染色,一走三條彎,頭、胸、臀、腿、腳,永遠都不在一個平麵上,或直線上。
熱羅的阿爸,指著小矮桌上的黃金:“阿婆,這是二十兩黃金,你先拿著;到前村那個姑娘家。她叫什麼來著?”熱敦公卻問熱羅。
熱羅吃驚地看著阿爸,他的阿爸再次追問一遍。
熱羅才吐吐吞吞地回答:“她叫蓋瑪鵑姆。”
熱敦公卻又轉頭向媒婆,媒婆立刻將火辣辣的眼神,從那二十兩黃金上移開,但又時不時地用眼睛的餘光,去撫摸黃燦燦的小寶寶。
“你到前村的蓋瑪鵑姆家,把這小子(指著熱羅)的情況,向她家介紹一下;然後,講出我們向她家求親定親。你把這件事辦妥後,我再給你一百兩黃金!”
“一百兩?!”一聲尖利地驚叫!她再看主人時,熱敦公卻已在若無其事地品茶了,她知道這位千戶大人是說話算話的。
她立刻極盡討好之能事,熱敦公卻擺擺手:“去吧!去吧!將你那三寸不爛之舌,用在對方家裏;不是用在我這裏,我是請你辦事的主事方!”
媒婆吐了一下舌頭,不敢再多嘴了,立刻掀起藏袍,將那二十兩黃金,扒進袍子,死死地攥著退出。
自始至終,熱敦公卻都沒有請她坐,更不會請她喝茶!
熱羅十分生氣:這結婚可是人生大事,阿爸商量都不與自己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張求婚、訂婚,什麼道理?
熱敦公卻雖然沒有看他,但憑借周圍一股鬥氣,他就感應到異氣場的一切變化:“大力阿羅漢就在頭頂上”,邊說邊指頭頂上二樓正中間的禪房,意謂智光大師。
“蓮花生大師、普巴金剛、釋迦牟尼佛祖,都在頭頂上(意為三樓密壇內佛像)。
“你娃娃未婚先亂,豈是三寶弟子所為?豈是萬人灌頂法主的楷模?!藏族男人都是堂堂正正做人,沒有暗室欺心、沒有始亂終棄的放蕩行為!你對得起為你站崗放哨的四大金剛嗎?”
晉美多吉立刻閃身門外,遠遁到大門外,不聽主人的不良行為!
三天後,媒婆喜滋滋地跑來報喜:熱敦公卻看到媒婆手中隻剩四條哈達,即白色哈達、紅色哈達、綠色哈達及藍色哈達,就知道女方家已收走一條哈達(黃色哈達);看到媒婆手中的“朗強”——即1壺青稞酒,媒婆故意誇張地晃動手中酒壺,意為隻剩半壺酒了。
按照藏族風俗,媒人進女方家,先獻上一條白色哈達,或五條五色哈達,再送上一壺青稞酒,即求婚酒。
如果女方不同意,既不收哈達,也不喝酒;若女方同意,既收下哈達,又喝幹一半青稞酒。另一半青稞酒,帶回男方家報喜。
因此,當熱敦公卻看到女方已收走一條黃色哈達(主大富大貴的富貴緣起),及已喝幹了半壺青稞酒,就知道婚事已成。便吩咐老大抱出一百兩黃金,酬謝媒人。
媒婆大聲叫喚:“天神下凡的護法神啊!朗色(財寶天王)化身的財神爺呀!您……”
熱敦公卻不耐煩的打手勢,讓她別廢話,趕快走人,這裏沒她的事了!
她喜眯眯地退去,猶如雪花、落地靜無聲!
熱氏家族立刻請星相家,擇日訂婚;一家人為訂婚禮物,而忙了幾天。
這個月的上弦月初八吉祥日,熱羅九兄弟、四大金剛、熱羅的阿爸阿媽及兩個哥哥,馱著一百萬兩黃金,五十萬兩純銀,五十馱子珍珠、瑪瑙、紫水晶、綠鬆石、紅寶石、藍寶石等珠寶,還趕著一千頭犛牛(他家常年有雇工在草原上放牧一萬多頭犛牛),和五千隻羊。浩浩蕩蕩開往前村。
村口是蓋瑪鵑姆全家人,及所有的親戚,列隊歡迎;全村人都出來瞻仰這位神話級的英雄好漢,及全藏第一神童熱羅劄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