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聲就敢和他們竄通一氣?
你為什麼不讓我先旁敲側擊地說上一些話鋪墊一下?
那是一個心髒負荷連下樓的力氣都沒有的人,剛剛能下樓走了幾天,她哪裏擱得住這樣的情緒波動?
你為什麼事先就不給我打一聲招呼呢?
更讓人無法原諒的是,在我媽一步步地走向危險的時候,我在做什麼?我在做什麼啊!”
米小小那又驚又痛又懊惱的嗓子哭得讓祁禦澤頭腦一陣發冷,他的心一緊:
那是我媽!換成你媽試試!
這麼一瞬間,她竟然就把他從最親近的人中剔除了出去,劃分清楚了界限。
她對他還是無法信任,他忽然覺得很無力,任憑他思慮再三、謀劃周全,什麼細微末節的可能都站在她的立場上去無限放大,避免一切損害,才有了這樣嚴密的計劃,在她的口中竟然成了出賣!
那被淚水浸潤得一塌糊塗的小臉,瞧著是那麼的無助和絕望。
他緊緊地抱著她不停地踢騰的小身子,任她哭鬧。
心底卻充滿深重的歎息,看她情緒發泄得差不多了,還在給他唧唧歪歪地哭,終於沉聲地開了口:
“米小小,站好了,噤聲!”
米小小被他一聲帶著寒氣的嗆聲嚇住了,把緊緊閉著的淚眼睜開來。
看到祁禦澤那張不怒自威的臉,沒出息地抽抽噎噎地抿了小嘴巴,眼珠一霎不霎地瞪著他。
祁禦澤強迫自己不要麵對她的可憐樣心軟,一臉寒氣地說:“米小小,沒告訴你隻是因為一切都安排得很完滿,不想你擔心;
而且這樣幾十年的生離死別,嶽母那段諱莫如深的往事不知道在她心裏有多清晰敏感,這父女驟然相見的驚喜悲愴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而你的口無遮攔,倉促間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現在我們該做的是趕往醫院,了解情況,而不是在這裏浪費時間;
瞧瞧你的模樣,有一點軍人的樣子沒有!”
米小小看看這樣的時候,這木頭竟然連一句安慰自己的話都不會說,隻把他自己的責任摘清了,當即就氣得頭發暈,狠聲說:
“祁禦澤,是你闖的禍就是你闖的禍,我媽要是有個不好,看我怎麼恨你!”
祁禦澤被她的話氣得眉毛心都突突地跳,他眼神深深地看著她:“她要是有個好歹,我給她抵命,心剜出來給你!”
說完轉身就向外走。
米小小被他的話驚住,哢哢哢——恨死了,這家夥怎麼就這麼愣呢,還給她僵上了!
回過神連忙彎腰拿了包包追上去,哪裏還管他給不給自己台階下,真是被嚇昏了頭,這時候怎麼能是吵架的時候?可她真的隻是因為恐懼需要發泄而已,哪裏是真心想和他吵架!
米媽的病情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重,她一暈倒,停在附近的急救車呼嘯而至,車上的心髒病資深專家,直接就給她注射了進口的強心劑,等到了醫院她就神智清醒了,醫生告誡她不要說話,所以此刻她正十分配合地安安靜靜地躺在急救室內輸液。
她從來沒有想像現在一樣,渴望好好活著。
父親,母親,大姐,二姐,阿哥,他們都還好吧?爺爺奶奶會不會已經——不在了?